七(第3/4页)

“毕竟,我也在做生意。下次遇到的时候,我可要装作没跟您做过这档事。”

“那当然。”

楢林准备要脱掉上衣。

元子只是站在一旁看着。“男人总是习惯跟朋友炫耀自己搞了哪个女人,又喜欢在众人面前公开自己的风流艳史,这样的人最讨厌了。”

“相信我,我绝不会说出去。”

“就是啊。万一被波子知道就不妙了。她原本就对我很反感,要是知道这件事,肯定想狠狠揍我一顿呢。”

“你放心。这种事只有我们两人知道。”楢林直看着元子的脸庞,两眼生辉站了起来,绕过矮桌靠了过来。

“啊,热水溢出来了,我得赶快去关掉才行。”元子拨开楢林的手站了起来。

元子的手搭在隔开走廊的拉门角落的墙上稍微弯腰,单脚交叉在后脱下布袜,摆动的下摆下面旋即露出长衬衣和白皙的脚踝。

她的动作实在太快,一下子就打开拉门穿过廊下走向浴室了。

看着扔在榻榻米上的两只白色布袜的楢林也尾随而去。廊下的左边是毛玻璃门的浴室,里面的热水声停止了。

楢林打开浴室的门时,只见元子在热气氤氲中关掉浴槽水龙头的背影。她双手提着和服的下摆,整个身体探向潮湿的石砖地板,淡粉红色的长衬衣露了出来。

楢林作势要正面拥抱从浴室出来的元子,两人急促走过廊下,打开寝室的拉门接近两床棉被。在昏黄的台灯下,楢林呼吸急促,把元子按在棉被上。元子往后跌坐下来,但马上用双手压住自己的膝前。

“等一下!”

“为什么?”

“因为我的身体被妇产科医生看到会不好意思的嘛!”

楢林知道元子的意思,因而往后退了一下。接着,他用力地摇摇头,温柔地说道:“你不要这样想嘛。我们是在做爱呢。我根本没有医生帮患者看病的念头啦。”

“可是⋯⋯”

元子猜得出楢林的心理反应。他肯定在心中叨念,你又不是年轻小姐,只不过是个人老珠黄的酒家女,就别在那里佯装淑女了!他甚至急着大喊,快没时间了!

“来,你快去换上浴衣吧!我可以帮你穿上。”

楢林按住元子的肩膀,准备解开其和服带子上面束紧用的细带。虽说他的手指很粗,但毕竟是妇产科医生,动作非常灵活,一下子就把紧扎的结扣解开了。霎时,和服的宽腰带随之松垮,腰后的太鼓也垂下来了。

楢林就势把手伸进腰带里的衬垫。

“您不要那么猴急!慢慢来嘛。”

楢林全不理会元子的推拒,还是强行要解开衬垫,元子只好扭开身体。挣扭之间,一截水色的衬垫垂落下来。

尽管如此,楢林还是不放弃,对着已经扭开身体的元子脸颊,作势要亲吻。

元子硬是低着头,但被他强有力的手扳开了。因为他用力扳着,元子只好抬起脸来,就势欲吻的楢林没有亲到嘴唇,使得元子的鼻翼和面颊全沾着他的口水。

“住手,不要这样啦!”

元子咯咯地低笑着,但马上拿出手帕作呕似的擦掉脸颊上的口水。

到此,楢林的动作才停了下来,直盯着元子。因为元子当场擦掉他亲吻的印记,使得他有种受挫的感觉。

“在做爱之前,我有件事想跟您说。”元子突然冷漠地说道。

“什么事?”

“我们在银座喝咖啡的时候,我不是跟您提过吗?”

楢林放下手来了。

——不当我的金主也没关系。比方说,当您一时的女人,风流一下也不错。我不会像波子那样跟您要半毛钱。我需要您的意见。我找不到人给我建议呢。

他似乎只能想起这句话来。

“是要我给你提供建议的事吗?”

“没错。”元子用力地点着头,“⋯⋯我想先跟您谈这件事。”

“这种事,随时都可以谈。”

“我们到隔壁房间去吧。”

“在这里谈不也很好吗?”

“在这里不好谈,我们还是到隔壁房间比较好。”

元子从棉被上站起来,把细带的带端衔在口里,伸手往后整了整松掉的太鼓,然后穿过细带,在腰带前紧紧系住。细带的带端留有微微的口红印。接着,她才把衬垫塞进腰带里。

元子系和服腰带的动作既优雅又充满女人味。不过,她那动作丝毫不让他人有机可乘,楢林只好无奈地巴眼望着。

“请到这里来。”

元子先走出寝室,回到前面的房间。

楢林也只能无可奈何地从棉被上拿起眼镜,跟着元子走去。隔着矮桌,楢林靠坐在壁龛前,和跪坐着的元子相对。

元子在明亮的电灯下,对着放在旁边的连镜小粉盒,一边拢整头发,一边补妆。尤其沾有楢林口水的部位更是彻底地扑粉。

楢林因为无法揣度元子的用意,只好盯着前面。

“这件事要谈很久吗?”他试探性地问道。

“不,很快。”元子在下唇画着口红。

“你不是在九点以前要赶回店里吗?”

“是啊。”

“时间已经不够了,你今晚就不要去了吧?”楢林再次试探元子的意思。

“嗯。看情况不去也行。”

“真的?”刚才有点沮丧的楢林又振奋起精神来了。

“不过,要依结果而定。”

元子合上小粉盒的盖子。

“依结果而定?”

“院长⋯⋯”元子正视着楢林的脸庞,“我想跟您借钱。”

楢林露出惊讶的表情。

他们在银座喝咖啡的时候,元子主动邀他来到这种地方,还说搞一夜情也不错,事后会佯装不知,她不会像波子那样要他半毛钱,只希望他为她提供建议就好。

其实,他也不完全相信事情会像元子讲得如此单纯,而且事后还打算给元子一点过夜费。不过,那是“事后”的事,但现在她却编理由说有急事商量,重又穿好装束躲到这房间来,还态度突变地要向他借钱,使得他不由得怒上心头,很想冲着她说,你为什么不遵守承诺?

然而,他原本就有意思在事后拿钱给元子,他若在此抱怨有失男人气概。再说,元子要借的金额应该不多,他打算借给她比所想再多些的金额。现在,楢林似乎就是这样盘算。

楢林从容地笑着,缓缓地问道:“你要借多少钱?”

“我很难启口。老实说,波子气派豪华的酒吧就压在楼上,我的店正面临生死关头啊。照这样下去,这店恐怕要关门大吉,所以我非常苦恼!我的店规模虽小,但毕竟是我的心血,要是这样倒闭,明天起我就得流落街头了。”

“不会吧。”

“不,我是说真的。所以,我想趁现在好好把店里装潢一下呢。”元子带着微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