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来自东方(第7/14页)
他上前一步,低头说道:“我是骑士康拉德?诺多法。听说赫赫有名的埃尔文家族正在寻求勇武之人,我带着愿倾尽全力的想法前来拜访。我带来了三名侍从,他们分别精于剑术、枪法以及弩技。另外我还带来了七名善战的好手。我对自己的英勇善战也算稍有自信,无论前来袭击的是何方神圣,我都将不辱骑士之名坚持战斗下去。”
“家令已向我禀告过,你就是不来梅的骑士?”
“是的,我在不来梅的南方拥有一片封地。”
“你在哪里学的英格兰语?”
“我母亲生在英格兰。而且,我经常和英格兰的商人交谈。”康拉德说着,忽然咧嘴一笑。他说自己与商人有交往,是在暗示自己并不只是一介武夫吧。
“能得到骑士的援助真是令人安心。就连德意志的骑士都对索伦岛的名字有所耳闻,实在是光荣之至。”
“因为索伦岛早已声名远扬了啊。”
我并没有不谙世事到听不懂这句话的程度。为了换取报酬,骑士挥舞利剑,从敌人手中保护弱小。骑士康拉德?诺多法想必是听闻了索伦的繁荣,觉得在这里一定会拿到比较高的报酬才过来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虽然他身为骑士,但也就是个佣兵而已。
而我父亲需要的正是佣兵,这两人可以互相妥协。
父亲用力地点了点头:“好!感谢你的鼎力相助。”
“一定不负您的期待。”康拉德再次低头致意,退了回去。
埃布接着高声宣布:“那么,让我来继续引见佣兵。这位是威尔士的伊特尔?阿普?托马斯,他的射箭技术令人拍案叫绝。”
伊特尔站在波内斯和康拉德之间。被身材魁梧的市长和骑士夹在中间,穿着脏兮兮的手工衣服、身材矮小的伊特尔看起来甚是寒酸。
然而被点到名字走上前来的伊特尔身上,却散发出一股异样的气息。
他蓝色的眼眸直视着领主,毫不畏惧。黑色的头发杂乱地生长着,轮廓分明的五官与薄薄的嘴唇给人以冷淡的印象,与我所知威尔士人重感情的形象相去甚远。他个子不高,肩却很宽,粗壮的胳膊上肌肉隆起。右手带着皮手套,也许是需要经常拉弓的缘故。他的年纪比康拉德要大吧。人生的沉重仿佛化为年轮,刻在了他暗淡的脸上。
“我是伊特尔?阿普?托马斯。如果您愿意雇佣我,我将尽到我的职责。”
“你也能说英格兰语啊。”
“我在格洛斯特郡的庄园里待过。”他简短地回答了一句。
隶属于庄园的男人,作为擅长使弓的佣兵流落到北海上的索伦岛来,这背后显然有什么隐情。首先怀疑的就是他是不是逃亡的农奴,或是因为更加严重的罪行。
不过父亲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进一步追究下去。
“你是一个人来的?”
“我还有个叫希姆?阿普?托马斯的弟弟。虽然他使弓的技术并不如我,但他视力惊人,脑袋也很机灵,很可靠。”他停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所以,请把我弟弟也算上。”
父亲瞥了埃布一眼。埃布略微点点头,父亲便同意了。“好。不过你说你擅长使弓,但你到底有多高超的技术,我想听你自己说说。”
伊特尔不带任何夸耀,只是陈述事实般地回答道:“只要目标不动,我能在一百码外射穿目标的头颅。如果稍微有些移动的话,在五十码处也没有问题。”
“可对方是维京人。如果敌人在摇晃的船上,你能行吗?”
“如果对方比兔子还要擅长跳跃,那会有点难办。”
父亲陷入了沉思。大概,是在考虑如何让这位使弓好手发挥作用吧。不过埃布似乎认为父亲是在怀疑伊特尔的能力。
“阁下,请容我插一句。”他说,“他使用的弓比我们的要大得多,力量也更强。我虽然只让他尝试了八十码的射程,但他轻松地在那个距离将木桶射穿了。他所说的并无不实。”
不过,伊特尔听到这里,第一次流露出了可以称之为感情的感情。“不!那个桶其实很大。”
他抬起头,只说了这一句,接着又面无表情地陷入了沉默。父亲眯起眼睛,注视着伊特尔的眼睛流露出了一些好意。
“好,你就尽情地在战场上展示你的本领吧。埃布,下一位。”
“是。”但是埃布在介绍下一个佣兵之前,显得有些犹豫。
这也难怪,剩下的人中,一个是女人,一个是战战兢兢、软弱的男人,还有一个人戴着兜帽。我以为是尼古拉又戴上了兜帽,但好像并不是那样。尼古拉正站在法尔克身边,呆呆地听着自己理解不了的英格兰语。也就是说,那个戴着兜帽的人也是佣兵,但他个子比尼古拉更矮,简直像个孩子。
“接下来是……”埃布徘徊不定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女人身上,“哈尔?艾玛,自称是马扎尔人。”
“居然是马扎尔人?”父亲感到十分惊异,“是她自己说的吗?”
“是的,应该没错。她不怎么听得懂英格兰语。”
在场的佣兵和市长脸上都露出了困惑的神色。语言不通还能作为佣兵作战吗?即使是在索伦这个商业港口,马扎尔人也非常少见,何况以前并没有过让女人作佣兵的先例。
虽然语言不通,但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是能明白轮到自己了吧。艾玛向前迈出一步:“哈尔?艾玛。”
我觉得,她好像是因为招募佣兵之外的理由而被叫到这里来的。她身材挺拔,穿着布满网眼的麻布衣服,披着皮质斗篷。斗篷用细绳固定在身上,而不是用胸针。与她那充满异国气息的名字相比,她的衣服倒是非常普通。大概是最近才在波内斯市长的店里买下来的吧。
她拥有一头灿烂的金发,但未作任何修饰,脸上也因为沾了泥土显得有些脏。虽然涂着口红,颜色却是接近黑色的暗红,毫无凸显美貌的作用。当她被喊到名字的时候,依然是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眼神恍惚,似乎在望着远方。
埃布的介绍听起来像是在辩解。
“我没想过会有女人来应募。本以为是因为语言不通而产生的误会。但是阁下,您可能不相信,当我们想把她从兵寨里赶出去的时候,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所有试图抓住她的人都被她灵巧地闪开,就算好不容易碰到她也被轻松地扔了出去。”
有人偷偷地笑出了声,也许是在嘲笑埃布他们的不中用。但我并没有笑。埃布比父亲手下的任何骑士都更加刻苦地磨练自己,如果埃布无法与之匹敌,那其他的骑士也一定不行。
“当然,我们不会对女人拔剑。为了不辱声名,我们全员都是赤手空拳。不过公平地说,如果双方都使用武器,结果估计还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