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旧与新(第2/4页)

“是的……”鳅泽俊介似乎不懂鬼贯警部话里的意思,回答得有些含糊。

“曾我吾一先生回东京的时候,你每次都会送他吗?还是因为当天讨论了问题,才一起去车站的?”

“不,平常都是在教员休息室里,打个招呼就分开了。因为再过一个星期又能碰面,送行的话,未免太夸张了。”

“还有一件事请教,你们出去散步时,是你比较积极想去,还是曾我积极邀请你?”

曾我吾一如果想利用鳅泽俊介,作为自己伪造不在现场证明的证人,应该会积极主动的,邀请他和自己一起去。鬼贯警部就是想确认这一点。

但是,毕竟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所以,鳅泽俊介的记忆,好像已经模糊了,被问得都快回答不出来了。

“这个嘛……可能也不是哪一方主动积极,只是有一方说‘要走吗’,另一方说‘好吧’,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我明白了。”鬼贯警部点了点头,然后面色凝重地对鳅泽俊介说道,“对了,我想请教稍微详细些的问题,如果你已经忘记了,也请直接回答‘我忘记了’。”

“没有问题。”鳅泽俊介微微点了点头。

“吃午饭大概花了多长时间?”

“二十分钟左右吧。”

“记得离开餐厅的时间吗?”

“是的,是下午一点十五分。”

“原来如此……但是,你记得可真准确!”

“被问过好几次,当然不会忘了。”

“只有这个理由?”

由于鬼贯警部神情严肃,鳅泽俊介脸上的微笑也消失了,只剩下苍白。

“这事儿还有些突然呢。曾我吾一当时说:‘我搭乘的“燕子号”列车,马上就要开车了,现在一点了吧?’听他这么一问,我才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发现已经是一点十五分了。他的手表慢了,苦笑着说道:‘恐怕现在都赶不上车了。’我对当时的场景,印象很深刻。于是,立刻起身走出店门口,到车站前面,刚好是一点二十分。”

“这个时间又是怎么确认的呢?”

“车站检票口上的大钟。曾我教授当时说:‘就留两分钟买票,并冲到站台上,时间恐怕不够了。’这句话惹得我也条件反射地,望了一眼时钟,当时确实是一点二十分。”

鳅泽俊介的证言,还是没有差异。只要曾我吾一当日一点二十分的时候,在滨松车站检票口是事实,就算有杀害汤田的凶器,和濑山孝显的尸骨,有这两样证物,也无法判定他就是凶手!

俗话说:“下颌方正宽阔的人较有耐性。”以鬼贯警部的性格来说,这种说法确实有根据。因为,下颌比一般人大一倍的鬼贯警部,确实有足够的耐性,而且还很有毅力,再加上数倍于别人的努力,经常会在别人都快要忘记这件事的时候,他终于解决了事件。

因此,现在的他也同样不死心,文学士三言两语的简洁发言,并不能够让自己满足,他一边为自己频繁打扰鳅泽俊介做学问,而向对方表示了歉意;一边继续执拗地追问:“你只是看了车站的时钟?”

“是的。”

“那么,假定——这纯粹只是假定——车站的大时钟不准确,曾我吾一也知道钟不准,故意引导你看那个钟,那么,一点二十分的时间,也并非绝对啊。”

“你忘了餐厅的时钟了。我们是因为那个钟,已经指向一点十五分,才匆匆离开的。之后,徒步大约五分钟,到了检票口,这才分手的。而当时车站的大钟,正指着一点二十分。所以,说车站的大钟不准确,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只是假定而已。但是实际上,你虽然看过餐厅和车站的钟,却没有看自己的手表?”

鳅泽俊介显然不太认同鬼贯警部的假设,但仍客气地回答:“是的,无巧不成书。我当时穿着大衣,卷袖口很麻烦。”

“托你的福,现在一切都淸楚了,如此,只能认为曾我吾一,确实是淸白无辜的。”

鬼贯警部很郑重地道了谢,但内心却觉得:有必要到车站和餐厅,再去看一看。能否使这两个钟的指针加快,是一个很大的疑问。但是,若不如此解释,将无法否定曾我吾一那牢不可破的不在场证明!【贺氏藏书·ll841123精校】“对了,鳅泽先生,你们是在哪一家餐厅吃午饭的?”

“车站前的白梅西餐厅。”

“味道怎么样?我也想去试试看。”

“鸡肉料理相当不错,用的好像是名古屋的鸡。”他慌忙补上一句,这也许是餐厅本身的宣传用语。

03

曾我吾一所提供的不在现场的证明,一定是在哪儿,用了一叶障目的手法,这一点让鬼贯警部产生了错觉。只要找出这一点,绝对能一举推翻,他精心伪造的不在场证明!

可是,尽管如此,鬼贯警部在滨松的调查,仍旧一无所获。车站检票口上方的时钟,和餐厅墉上的时钟都很准,“白梅”的柜台服务员和女服务员们,也都清楚地记得,那两个人离开的时间。因为,当时曾我吾一曾问过一个女服务员“时钟是否准确”,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在讲台授课的人,不可能不戴手表,曾我吾一却还特意问女服务员,时钟的准确与否,这足以证明,他有作伪的企图。但可笑的是,鬼贯警部的这一趟出差,只是再确认了一次,曾我吾一的不在场证明是真的而已!

回程还得再花上七个小时,鬼贯警部可不想当傻瓜。所以,他在售票窗口问是否有快车,所幸,售票员回答说,正好有一班“雾岛”号列车。鬼贯警部买了车票,快步走过检票口。

来到月台上的时候,快车已经进站,只停靠五分钟。滨松是乐器产地,月台上一位口琴姑娘,正在兜售奖章形状的口琴。鬼贯警部想起丹那对孩子的疼爱,就买了一支,准备带给丹那。他把手肘支在车窗架上,手掌托腮,疲倦的眼眸,凝望着这个让自己花了好几小时的小城。今天一大早,为了搭自东京车站开出的第一班电车,他三点半就起床,当然累得差不多垮了。

鬼贯警部很希望尽快回家,痛痛快快地洗个澡,蒙头大睡。他在心里盘算着,“雾岛”号列车抵达东京的时间。他起身,从放在网架上的公事包里,掏出列车时刻表,一看,不巧那是旧的时刻表,没有这班列车。他不满地咂了咂舌,只得又起身拿下公事包,找出这个月才刊行的新时刻表。

“雾岛”号抵达东京,是十七点二十五分,到办公室转一圈再回家,八点以前就能洗个师傅的热水澡了。在这之前,还得忍耐六个半小时。

世间有各种有着怪异嗜好的人,有人会为新出的每一期时刻表雀跃,就像买杂志一样,每期必买;有人半夜醒来时,会翻开枕畔的列车时刻表,确定哪一趟列车,现在驶过东海道的哪一个车站,才能再安心睡下;还有的人,热衷于搜集背面漏印了编号的时刻表。鬼贯当然算不上这种偏执狂。但能推翻曾我吾一伪造的不在场证明,还是在于对时刻表,有着特殊的兴趣和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