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7/10页)

“感谢上帝,这里还有不少呢!”神父拍拍雷布思的肚皮。

“也许这就是问题所在,”雷布思承认道,“你就不一样了……”

“啊!你希望我慢慢老死?我不会选择这么做的。我会吃着美味佳肴,喝着美酒,玩个痛快。”

利里穿着一件白领神父袍,里面搭配着一件灰色的V领套头衫。海蓝色的裤子,脚穿擦得乌黑锃亮的皮鞋。他确实瘦了,但肚皮和下巴仍有些下垂,稀疏的银发像绢丝般纤细,留着稀稀落落的刘海,双眼明显凹陷了许多。他举起自己的威士忌酒杯,以方便工作人员接过去。

“只有我俩的穿着不得体。”他环顾四周,看见客人都穿着晚礼服。

“至少您穿着制服。”雷布思说。

“很少穿了,”利里说,“我已经退休了。”他眨了眨眼睛,“你知道的,我们是允许罢工的。但是每当我穿上这种衣领的衬衫,我就会想到罗马教皇的使者跳到我的面前,剑拔弩张地要切断我的脖子。”

雷布思微微一笑,说:“就像离开外国军团?”

“是的,或者像剪掉辫子的退休相扑。”

两个人都大笑起来。这时德弗林走了过来:“很高兴你能加入我们。”他和神父握了握手,“我想您说了算,神父!”他说,并解释了宴会邀请的相关问题。

“之前的提议仍然有效,”他补充道,“我敢保证你将愿意听神父的演讲。”雷布思摇了摇头。

“像约翰这样的异教徒,我将告诉他什么才对自己有益。”利里说。

“说得太对了!”雷布思赞同地回答道,“但我确信我之前已经听过了。”他注视着利里,在那一刻,他们突然都想起了曾经在神父的厨房里进行的长谈,那时他们边谈边享用着冰箱和橱柜里的饮品,谈论着加尔文和罪犯、信仰和无信仰。即使雷布思同意利里的观点,他也坚持扮演反对的角色,他的固执惹得老神父哈哈大笑。那次促膝长谈后,他们定期相聚……直到雷布思开始找借口拒绝。而今晚,如果利里向他询问离开的原因,他知道找不到任何合适的理由。神父也许已经接受了这种结果,也许认为雷布思不愿逗留太久。他们已经玩过这样的游戏,利里相信他可以改变信仰成为“异教徒”。

“你已经提出了所有问题,”他告诉雷布思,“为什么不让别人提供答案呢?”

“也许是因为我更喜欢问题。”雷布思回答。神父只好绝望地摊开双手表示认输,然后走向另一台冰箱。

德弗林问利里今晚演讲的主题是什么。雷布思看得出来德弗林喝了好几杯了,他两颊红润,双手插在口袋里,脸上露出满意却冷淡的笑容。雷布思正在倒橙汁时,盖茨和柯特出现了,这两位病理医师几乎穿着一样的服装,因而他们看起来比平日更像搭档。

“见鬼,”盖茨说,“大家都在呢。”他喊来酒保,“我要一杯威士忌,给这位‘小姑娘’来一份奎宁水。”

柯特不满地哼了一声:“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啊!”他点了点头,看向雷布思的饮料。

“怎么搞的,约翰,里面加了伏特加吧!”盖茨低沉地说,“你究竟在这儿干什么呢?”盖茨走得大汗淋漓,衬衫领口紧紧贴着他的喉咙,脸都快要变成紫褐色了。柯特和平常一样,看起来十分悠闲。虽然胖了几英镑,但看起来依然很苗条,只是脸色灰白。

“我从不见光。”每当有人问他的脸为什么那么苍白时,他总是给出这个理由。因此即使圣伦纳德的一些比较正派的人都不止一个叫他吸血鬼。

“我正要找你们呢!”雷布思此时才切入正题。

“我的回答是:不行!”盖茨说。

“你还不知道我要说什么。”

“从你的语音语调里我已经猜到了。你要我帮忙,并且会说不会花太长时间。那么你错了。”

“只是一些病理学上的记录,我需要征求更多的意见。”

“我们忙得脚底朝天。”柯特带着歉意说。

“是谁的记录?”盖茨问。

“我还没有看到。它们来自格拉斯哥和奈恩。如果你提出要求,也许很快就能见到。”

盖茨向周围看看,问道:“明白我的意思吗?”

“大学里的事,约翰。”柯特说,“学生和需要讲授的课程越来越多,但投身教学的老师越来越少。”

“我明白了……”雷布思说。

盖茨解开腰带,指着藏在腰间的传呼机,说道:“即使在今晚,我们也可能接到再去处理尸体的电话。”

“我认为你赢不了他们。”利里大笑着说。

雷布思表情冷淡地看着盖茨,说道:“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多年前的新婚初夜我就是在外面度过的,而现在的你仅仅在维护你的‘喜好’。”

雷布思认为此刻盖茨没有心情谈这件事,再耗下去也没有多大意义,也许他在办公室度过了艰难的一天,但是他们不都是一样的吗?

德弗林清了清嗓子,说道:“也许我可以。”

利里轻轻拍了拍德弗林的背,说道:“好了,约翰,这儿有一个心甘情愿的牺牲品。”

“我知道自己已经退休好几年了,但是我相信我所知道的理论和经验没有改变。”

雷布思看着他,说:“实际上最近的一个案件发生在1982年。”

“1982年时,唐纳德还在挥舞着手术刀。”盖茨说。德弗林轻轻弯了一下腰表示他说的是事实。

雷布思却犹豫了,他想要一个更有影响力的人加入,比如盖茨。

“提议通过。”柯特替他做了决定。

西沃恩·克拉克正坐在起居室里看电视。她想尝试着为自己做一次真正的晚餐,但在最后切红辣椒时放弃了,又把所有的东西重新放回了冰箱,取出些即食餐。在她面前的地板上放着一个空箱子。她坐在沙发上,蜷着双腿,头枕着一只胳膊。手提电脑就放在咖啡桌上,手机也从电脑上拔下来放在一旁。她想Quizmaster不会再打来电话了。于是她打开电脑,盯着那条线索(Seven fins high is king.This queen dines well before the bust)。她浏览了几十页,推算出了所有可能的回文构词法和潜在意义。“Sevenfins high is king.”……还提到“queen”(皇后)和“the bust”(破产),听起来像纸牌游戏,但她在从中央图书馆借来的纸牌游戏手册中并没有获得任何线索。她在想自己是否应该把这些手册从头到尾再读上一遍,此时电话响了。

“喂?”

“我是格兰特。”

西沃恩将电视的声音调小,问道:“有事吗?”

“我想我可能破解了。”

西沃恩放下双腿,“快告诉我。”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