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旁死尸(第2/6页)
他唯唯诺诺地走进警察局的大门,提心吊胆地对守卫室的守卫说:
“那个,我想提供点情况,有关在这附近被杀的那个流浪汉的事儿,可是……”
兼做收发工作的守卫即刻明白这是来反映情况的人,便告诉他到楼内设在训示室的侦察总部去。可是,工人却呆立在原地,根本不打算到里面去。
“怎么了?”守卫问道。
来人只是应了一声:“没啥,我想稍等一会儿。”还是站着不动。多半是被警察局的气氛威摄住了吧!警方虽然也曾想消除警察局的恐怖气氛,使局内的空气尽量随和一些,不过,总是达不到其他办公机构那种地步。
“请到这边来。”守卫唯恐这位特意赶来提供情报的人跑掉,便走在前面领路。
“先生,”那个人在守卫身后怯生生地发问。
“什么事情?”
“我要是提供了帮助破案的情报,那、那……能给我奖赏吗?”
来访者中也有以赚钱为目的而出卖情报的人,这个人也属于那一类吧!守卫明白了他的意图。
“我们不买情报。不过,对协助破案的人要相应地给些酬谢,那是为了补偿协作者为得到情报所付出的代价。”
“是呀,是呀,我到这儿来还花了电车钱哩!”
“你是从哪儿来的?”
“山谷。我住在那儿一家小旅店。”
“特意从山谷到这儿来的吗?”
“这附近正翻修一幢旧楼,我在那儿干活。”
“这么说,你是没花什么电车钱罗!”
从山谷到工地,肯定是由施工单位出车接送。
“那、那、那个,我没赶上趟,自己坐电车来的。”工人在闲谈中露出了实情,显得十分狼狈。
“没关系。这屋就是侦察总部,如果你有好的情报,当然会给你相应的酬谢,你要好生配合。”
守卫把工人交给屋里的一位警官。在屋的是由基层警察局抽调到总部的刑警太田,他刚从外面调查归来,正在一面用扇子往汗津津的身上扇风,一面再次推敲今天的调查提纲。这时,守卫领来了这个工人。
太田的视线从提纲上移开,投向来者。他略微一瞥,就产生一种预感——这个庄稼佬很有用。这是他在实践中磨练出来的直接观察力。这个人的外表打扮和被害人十分相似,如果他一旦失业,马上也会被赶出旅店,加入在地下道和大厦阴面流浪的没有固定住处的队伍中。太田断定他来自和被害人相同的世界。
太田和蔼地请他坐下,亲自倒上一杯凉麦茶,试图安稳他那颗怦怦跳动的心。
“这么说,您知道关于被害人的线索?”瞅准他呷麦茶的间隙,太田试探说。这是在断定这名工人肯定认识被害人的前提下,发出的诱导。
“看过报上的照片了。”
来人果然按着太田的诱导,把给不给奖赏的碴儿拋到了九霄云外
“报上刊登照片,已经有很长时间了。”
“我是偶然在旅店的旧报纸堆里发现的。”
“您知道被害人的身份吗?”
尽管太田竭力想压低嗓门,声音却不由自主地高起来。
“好象从前和他在工地上一块干过活。”
“工地?哪个工地?被害人姓什么?家在什么地方?”一连串的发问,问得工人不知所措。
“啊,对不起,请您先把被害人的名字告诉我。”
“准确的名字我不知道。只是,他的同伴都叫他‘山’。”
“他有同伴吗?”
“他们总是三个人在一起,象是从东北边来的,说话有‘吱吱’腔。”
“三个人中剩下的那两个人,现在还在工地吗?”
“这个,我不清楚。那还是五月份的事情呢。”
“那个工地在哪儿?”
“在崎玉县叫作所泽的一个地方,是一家汽车配件公司的独身宿舍工地。”
“什么时间的事情?”
“我在的时候是五月中旬。说句题外话,那儿的待遇挺差;工作只是挖坑,还不是天天都有活干。所以我呆了十来天就跑出来了。当时,和我在一块干活的人里有这三个人。其中叫‘山’的,就是被杀的这个人。”
“那么,打您离开工地后,就不知道三个人的下落了吗?”
“不知道了。如果您去工地,或许能打听到那三个人后来的消息。”
“那个工地现在还有吗?”
“工期说是九个月,我想还会有的,是大幸建筑公司承建的。”
“谢谢您特意来提供情况,这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今后,说不定还要麻烦您。我想,我们总部还会登门向您致谢的,请您把通讯地址和姓名留下来。”
由于太田刑警抢先说了这些话,工人没再开口要什么奖赏。
3
工人小塚要吉提供的情报,尽管是微弱的一丝光亮,但为陷入僵周的侦察工作指出了方向。“象是从东北边来的三个短工中的一人”,这句话,给在黑暗中摸索被害人身份的侦察总部带来一线光明。如果去所泽工地,或许能得到更详细的材料。和所泽警察局联系后,得知工地仍在施工,总部决定派太田刑警走一趟,同行的是由警视厅侦察一科来的刑警下田。
下田是警视厅侦察一科第四侦察室的人,也是负责侦察凶杀案的那须小组中最年轻的成员,在流浪汉被杀案件发生后,立即来到侦察总部。警视厅的刑警中,他头脑聪敏,总好蔑视来自基层的同事。可是,下田一见到年纪较大、个头略矮于他的太田,立即产生了好感,总部成立不久,两人就合伙办案了。
两人从池袋上车,乘西武池袋线电车去所泽,工地位于所泽市管辖的狭山。由于错过了乘车高峰,车内乘客寥寥无几。
“说不定那个受害人也有家属,他们还不知道他的死讯哩。”下田沉痛地喃喃说。
车内空座很多,有几个人却偏要站着,这个时候的电车里人少、悠闲。想到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是在这悠闲的环境中去追查杀人凶犯,下田不由感到一种凄楚。
“衣衫是褴褛一些,可从他有件西服来看,死者失去固定住处时间不会太久。”太田想起死者的衣服。
“是呀,他没有带厚纸板和旧报纸。”
合同期满、失去职业而到处流浪的人,都是地舖硬纸板,身蒙旧报纸或塑料布睡觉。特别硬纸板,更是必不可少的“寝具”。
“说不定是出来做工后,回不了家而到处流浪的。”
“究竟是什么人,出于什么动机杀害了他?”下田自言自语地说。他转过脸来问太田:
“如果受害人是出来做工,回不了家,那么,为什么回不了家?”
“恐怕忍受不了折磨,丧失了生活的信心吧。凡是离家外出后下落不明的人,大都是厌倦了这冷漠人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