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之夜(第5/6页)

“那,那个……”青田支支吾吾。

“仅仅根据一个人没有回到寄存处,是判定不了他是否被杀的,东京的杀人案件再多,也不至于那么简单。如果被人杀死,首要的是发现尸体。可是你却一口咬定岛村死了。你为什么能够这样明确地断言呢?”

青田被追问得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看样子,恐怖还在最后地紧锁他的牙关。审讯员不容他喘息,继续追击说:

“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你亲眼看到了岛村被杀的现场;另一种可能——”说到这里,审讯员故意停顿下来,凝视青田的脸,然后喝道:“就是你杀死了他!”

“不,不!不是我,不是我杀的!”青田张着大嘴死命分辩,给人一种被追问得走投无路的感觉。

“那么,你就讲明白为什么不是你,你是怎样知道岛村被杀害的?”

“不是我,不是我杀的!”

“青田!”审讯员大喝一声,青田吓得身子一哆嗦。

“算了!你听着:我们是在侦破一件杀人案件,山根贞治已经被人杀死,如果岛村也被杀害,一起离村的三个人,就唯独你一个人活着回来,你不知道你自己所处位置的举足轻重吗?只要稍一从严,就可以把你定为是杀害山根和岛村的凶手,你是有很大的嫌疑的!”审讯员高声喝道。青田的身体急剧摇晃,终于开口,吞吞吐吐地讲起来:

“我们想回家,来到上野车站,正赶上国营铁路工人罢工。我们的钱都花光了,连买火车票的钱都没有。没有办法,太平提出去当强盗。我们三个人边走边寻找有钱人家。这时,从一座大公馆里飘来浓郁的食品香味,我们提心吊胆―进院子里,顺手拉了拉门,竟然没有上锁;我们就势进到了厨房里面。正当我们偷偷摸摸地到处寻找食品的时候,从里面传来女人的呻吟声。”

青田停住嘴,咽口唾沫,接着说:“我们循声悄悄地进到里面。刚巧门拉开了一道小缝。我们贴着门缝往里一看……”青田说不下去了,仿佛恐怖再次袭遍他的全身。

“从门缝里看见什么了?”

“透过门缝,传来女人沉闷的呻吟声。扒缝一看,只见一个汉子骑在一个女人的身上,掐她的脖子;另外一个女人捺住她的腿……”

“掐脖子?”

“嗯,我亲眼见的。眼瞅着被掐的那个女人的脸,变成紫青色,圆瞪的白眼珠斜视我们这个方向。骑在她身上的那个汉子凶神恶煞地,嘴里嘟哝说:‘快点死!快点死’,继续用力掐。身下那个女人的脸变成了紫黑色;与她相反,那汉子的脸却涨得通红。这时,响起了喉软骨碎裂声,他身下的女人软绵绵地一动也不动了。”

“你不是在做梦吧?”审讯员对青田这意外的供词半信半疑。

“哪是做梦呢?我亲眼看见她的那双凸出的白眼球,亲耳听见喉软骨被挤碎的声音。”

“接着,怎么样呢?”

“我们拼命地逃了出来。因为我们知道,要呆在那儿,我们也会没命的。”

“你们不是三个男人,对方只不过是一男一女吗?”

“哪有寻思的时间啊,我们吓得魂不附体,战战兢兢,一心只想逃跑。”

“你们逃跑的时候,对方发现了没有?”

“我想当场没有发现。因为我们想到了要是被他发现,肯定会被杀掉,所以逃跑时尽量不出声响。”

“那么,你为什么把这件事情和岛村被杀联系在一起呢?”

“逃出那家公馆后,太平说他有件十分重要的东西丢了。”

“什么东西?”

“是‘援助季节工人协议所’的求职登记表。听太平说,他本想把填完的这份表交上去,就揣在衣服的口袋里,不小心却遗落在刚才的那幢房子里面了。”

“一份登记表怎么会那样重要?”

“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可上面写着住址和姓名,要是让凶手发现了,他就会发觉我们曾经去过那个公馆。”

“所以才回去取?”

“是的。”

“为什么不立即报告警察?”

“因为我们是想当强盗,才闯进人家家里,所以不敢报告警察。”

“回去取登记表的岛村怎么样了?”

“我们在公馆的附近等了一阵子,怎么也没有等来。天快亮了,我和山根决定到上野车站物品寄存处去等他。我们想,他的东西还放在寄存处,肯定会去车站的。”

“他始终没有去?”

“是这样。我们在上野车站的地下道住了三天,也不见太平回来;到那家公馆附近去找,也没有见他的人影,肯定是在他回去取东西时,被凶手发现而遇难了。”

“你讲的这些是不足为凭的。可是,既然你估计到同伴有可能被人杀死,为什么还不报告派出所?你们当然够不上强盗,充其量是侵入他人的住宅……”

“我们找过警察,可警察不但不理睬,还讥笑我们说,那种人家不会杀人行凶的。连具尸体都没有,你们莫非是在做梦吧!”

“后来,为什么不回家?”

“太平失踪之后,我们吓得不敢回家。因为,如果凶手发现了太平的登记表,也会知道我们的地址,为了杀人灭口,他肯定要设下埋伏。我总觉得有谁在追赶着我,想到单独行动比两人在一起更不引人注意,就和贞治分了手。不久,我从报纸上看到贞治被杀的消息,估计也是那个凶手干的。太平下落不明,贞治被人杀死,眼看下一个就轮到我的头上了。我想,如果早晚躲不过一死,莫不如就冒险见我老婆一面,所以才找她。考虑到我回家,或许会给孩子惹来是非,所以就一直躲藏在这儿。这些天打些短工总算混碗饭吃。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

“你现在还记得你们三个人去过的那座房子吗?”

“那怎么会忘呢,就是那家的一男一女,杀死了太平和贞治。”

“为了慎重起见,我问你:七月十二日零时到二时左右,你在什么地方?”

“啊,是贞治遇害的时间。我记得很清楚,前一天夜里,我被雇用,在相模原镇的水道工地挖了一宿沟。”

“有人证明吗?”

“您打听相模镇小松建设公司就明白了,是在‘援助季节工人协议所’,通过一个熟人介绍的。活儿是挺累,工资也挺多。”

“你怎么知道山根被杀了?刚开始的时候是身份不明的呀!”

“我看的是已经查清身份了的那天的报纸。噢,刑警先生,请您相信我,我没有杀人,是别人要杀我。到那家的汉子那儿去调查,马上就会搞清楚。”

“当然要去调查,同时也要调查山根遇害时,你在不在工地。在没有调查清楚以前,你要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你要好生记着,对你的怀疑并没有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