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聪明的谋杀案(第7/12页)
名叫罗纳根的男人是个身形笨重的侦探,灰色的头发、灰色的胡须,他正站在一扇开启的窗户边,神色忧郁地看着窗外。
魏因卡塞尔嚼着火柴,目不转睛地盯着马洛里,后者就坐在办公桌对面。他说:“你最好说一下。出租车司机是做不到了。你在城里还是挺走运的,你不想用光自己的好运吧。”
罗纳根说:“他冥顽不灵。他不会开口的。”说话时,他都没转过身来。
“你废话少点就能走得更远,罗尼,”魏因卡塞尔死气沉沉地说道。
马洛里微微一笑,手掌摩擦起桌边,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你要我说什么?”他问,“天暗了,我压根看不见开枪的人。车子是凯迪拉克双人轿车,没有开灯。这些我都告诉过你了,警官。”
“听上去不太对劲,”魏因卡塞尔嘟囔起来,“当中有问题。你应该察觉到是谁干的。这子弹显然是冲着你来的。”
马洛里说:“为什么?被打中的是出租车司机,不是我。司机走南闯北,或许得罪了亡命之徒。”
“就像你,”罗纳根说。他继续看着窗外。
魏因卡塞尔朝着罗纳根的后背皱了皱眉头。他平心静气地说:“车停在外面的时候,你还在楼里。出租车司机是站在车外的。如果持枪者想杀他,不用等到你出来。”
马洛里摊开手,耸了耸肩。“你的手下认为我知道是谁干的?”
“不太肯定。我们认为,你可以提供给我们一些名字用于调查。你去楼里见了谁?”
有那么一会儿,马洛里一言不发。罗纳根从窗户边走开,坐到办公桌一头,晃起了腿。平淡无奇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
“说啊,宝贝,”他的声音兴致勃勃的。
马洛里把椅背向后靠去,双手插在口袋里。他若有所思地盯着魏因卡塞尔,完全不把灰发侦探放在眼里,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似的。
他说话慢悠悠的:“我在那里,是因为在处理客户的案子。你不能强迫我说出细节。”
魏因卡塞尔耸耸肩,目光冷峻地盯着他。接着,他从嘴里拿出火柴,看了看已经咬扁的一头,把它丢了。
“直觉告诉我,你的案子和这起枪击事件有关,”他语气严厉地指出,“这样秘密就会公之于众了。对吗?”
“或许吧,”马洛里说,“如果事情是这样发展的。但是,我需要和客户谈一下。”
魏因卡塞尔说:“可以。明天早晨之前,你还有机会。之后,你就要把证件交出来,放在这张桌上,明白了吧。”
马洛里点点头,起身。“相当公平,警官。”
“私家侦探知道的都是秘密。”罗纳根刻薄地说道。
马洛里朝魏因卡塞尔点点头,走出办公室。他穿过阴暗的走廊,下到底楼门厅。出了市政厅,他走下一段水泥阶梯,穿过水泉街,走向一辆停在路边的蓝色帕卡德敞篷轿车,车子不算太新。他坐上车,转过街角,穿过第二街的隧道,驶过一个街区之后,向西开去。开车的同时,他还注意着反光镜。
在阿尔瓦拉多街,他走进一家杂货店,给自己的公寓楼打了个电话。职员给了他一个电话号码。拨通之后,电话另一头传来丹尼粗重的声音。丹尼焦急地问道:“你在哪里?我把那个女人弄到我这里来了。她喝醉了酒。你快来,我们要让她说出所有你想知道的事。”
透过电话亭的玻璃,马洛里愣愣地瞧着外面。短暂停顿之后,他慢慢地说:“金发女孩?怎么办到的?”
“说来话长,兄弟。你快来,我说给你听。利夫塞南路1454号。知道在哪里吗?”
“我有地图,会找到的。”马洛里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
最后,丹尼告诉他该怎么走。等解释完了,他说道:“动作快点。她现在睡着,总会醒过来的,到时就要大叫杀人啦。”
马洛里说:“你的住处应该不会惹上麻烦……我会赶过来的,丹尼。”
他挂断电话,走向车子。他从车子的边袋里拿出一品脱一瓶的波旁威士忌,长长地喝了一口。然后,他发动汽车,朝着狐狸山驶去。路上他停了两次,坐在车里思考问题。停顿之后,他又继续开车赶路。
8
公路在皮科大道转了个弯后分成了一条岔道,道路在绵延起伏的山丘上延伸,两边则是高尔夫球场。小道沿着一处球场的边界前进,隔开两者的是高耸的铁丝网。带走廊的平房星星点点散布在斜坡上。不久之后,公路顺势而下,进入了一处山谷,那里只有孤零零的一座平房,就在高尔夫球场的对面。
马洛里驶过平房,停在一株巨大的桉树下面,树木投下的阴影,撒在泛着月光的路面上。他下了车,往回走,转上一条通往平房的水泥小径。房子宽敞、低矮,正面还有农舍一样的窗户。灌木丛遮去了纱窗的一半。屋内有微弱的灯光,还有无线电广播的低语从敞开的窗户传出。
有个人影从纱窗前走过,前门开了。马洛里走进屋子前端的客厅。一个小灯泡在灯罩中发出亮光,无线电的拨盘也闪烁着幽光。月光的点点银辉洒进屋里。
丹尼没有穿外套,衬衫袖子卷起,露出粗壮的胳膊。
他说:“那女人还在睡觉。等我告诉了你我是怎么把她搞到这里来的,我就去把她弄醒。”
马洛里说:“肯定没被跟踪?”
“不可能。”丹尼的大手挥了下。
马洛里挑了角落里的柳条椅坐下,一边是无线电,一边是最后一扇窗户。他把帽子搁在地板上,掏出波旁威士忌酒瓶,不甚满意地看着它。
“给我们买点像样的酒来,丹尼。我累死了。饭都没吃过。”
丹尼说:“我有三星马爹利。马上就来。”
他走出房间,后屋的灯光亮了起来。马洛里把酒瓶放在帽子边上,两根手指掠过前额。他在探头张望。没过多久,后屋暗了下来,丹尼拿着两只玻璃杯回来了。
白兰地清洌带劲。丹尼坐在另一把柳条椅里。在这间昏暗的房间里,他看上去越发高大、黝黑。他开始娓娓道来,用他那粗哑的声音。
“听上去挺蠢的,但管用。警察停止在周围搜查之后,我把车停在小巷子里,从后门进去。我知道那女人的公寓号码,但没见过她。我本想着先按兵不动,看看她是否会认出我。我敲了房门,没人应门。我能听见她在房里走动,一分钟后,我听见她拨打了电话。我回到大厅,试了试逃生门。门开了,我闪了进去。门是用螺栓固定的,螺栓已经松动,只要你想,那门就能打开。”
马洛里点头道:“我明白了,丹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