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纪念馆(第4/6页)

“那我换个问题,你觉得窃贼为何要盗挖?说说你个人的意见就行了。”

“应该是有窃贼想要独吞的东西吧?如果被调查小组挖出来,就会变成整个市的公共财产了。”

“是相当值钱的东西喽?”

“也不一定,这类东西是有狂热收藏家的。”

“我听市长说调查木乃伊和地下室,也许可以得到查明这个城镇历史的线索?”

“我们也这么希望。”

“可是会不会也有人不这么希望?比方说那些宣称自己才是创立者末裔的人……”

月村博士耸耸肩,“你是指市长?”

我看见小绿吃惊地抬头。

“我听说这个镇上有几个人这么主张。那么有没有可能是这类人士请人或雇人去盗挖的?”

博士直盯着我看,接着双手在桌上交握:

“这个说法要成立,有一项前提——也就是窃贼知道自己要偷的东西是甚么。”

“这不可能吗?”

“不可能。关于那栋纪念馆,我们仍然一无所知。”

“可是窃贼知道那里有甚么是事实吧?若非如此,不可能会去盗挖。”

听到我的话,博士用双手胡乱抓了抓头,接着站了起来:

“我带你去纪念馆。让你亲眼看看应该是最容易明白的。”

※※※

我们坐上车胎沾满泥泞的卡车前往纪念馆。座椅虽是长椅式,但三个人并坐在一起还是很拘束。不过这辆卡车似乎是博士的爱车,引擎声气势非凡,却完全没有马力可言。博士不时用脚踹车底骂道,“这破车!”

卡车在石板路上笔直前进,途中经过几个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但卷起袖管的月村博士一直将方向盘保持在正前方。

“到纪念馆是一直线。”一旁的小绿像要解开我的疑问似说。“纪念馆位在城镇中心,道路从那里呈放射状延伸。所以去纪念馆的时候,不管从哪里前往,几乎都是一直线。”

“原来如此。”

前方不久后出现白墙。博士把车子左转,沿着白墙行驶。墙壁似乎呈平缓的弧状,看得到树木。

车子不一会就开到墙壁的缺口,这里似乎是入口,外面放了块写着“整修施工,纪念馆暂时休馆”的牌子。月村博士把卡车右转开进里面。一进去就是停车场,现在停了几辆小型轿车。“又被违规停车了。”博士皱起眉头。

停车场再过去是树林,里面铺设着一条宽约三公尺的路。

沿着那条路抵达的地方有两根巨大的门柱,再过去是一栋黑色小屋。

门柱旁有小屋,一个大块头男子从中走出来。他穿着破旧的灰衬衫,袖子卷起,上头罩了件焦褐色背心,留了满脸胡子,就像一头熊。好像是管理员,不过那名男子的气质与其说是管理员,叫门房更合适。

“哟,月村馆长,怎么突然来了?”男子蜷起庞大的身躯哈腰搓手。“哎呀,今天日野小姐也一起呀?”

然后他看向我,一瞬间狐疑地蹙起眉头,但没有说甚么。

“你后来没有让任何人进去吧?”月村博士问。

“哦,那当然了。这道门一直关得紧紧的。”

我从管理小屋的窗户探看。室内有张简陋的桌子,上面摆着咖啡杯和低俗的杂志。咖啡还冒着热气。厨房好像在里面。墙边摆着藤制长椅。

“即使门关着,也可能有人翻越铁栅栏进去。”

“哦,不用担心啦。有我这两颗铜铃大眼盯着呢。”门房指着自己两颗眼睛讨好地笑道。

“那就好。对了,我们想进去里面看看。”

“这倒是没问题,只是……”说到这里,门房再次望向我。

“我来介绍。这位是侦探天下一先生。”

“哦?侦探先生呀。”他的眼神转为看珍禽异兽的好奇。

“市长委托他调查那件事。”

“啊,这样啊。那真是有劳您啦。”

“不过请你不要告诉其他人天下一先生是侦探,不想引起无谓的麻烦。”

“哦,这我当然明白。我没那么傻的。”

门房把挂在腰间的钥匙串弄得叮当响,打开铁门上的锁。

“钥匙借我,接下来我来带路。你在外头看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我明白了。”门房或许是想见识一下侦探的推理现场,露出极为遗憾的表情,接着交给博士钥匙串。

“管理员就他一个人吗?”我边走边问。

“对,一直都是他一个人。我们预算不足。”博士不满地说。

“盗挖事件发生时,他也在那里喽?”

“没错。”

“这个人嘴巴牢靠吗?不会把我的事泄漏给别人吗?”

“其他事情姑且不论,但关于这次的事,他不敢轻率妄为的,毕竟事关他的饭碗。”

“可是家父说,等案子解决以后,过一阵子就要把他给辞了。”

“那很好。”我对小绿说。

说是纪念馆,也只是一栋小屋。木制的老门上挂了一个坚固的锁头。月村博士从钥匙串里挑出一把,打开锁头。

室内有点霉味,地面是泥土地,小小的窗户附近摆着像是餐桌的桌椅。房间角落有一座原始的暖炉,烟囱延伸到户外。暖炉的对侧搁了一些老家具。有些有抽屉,也有一些只是单纯叠了几个木箱。

泥灰墙上处处贴着照片,底下附有说明的纸张。仔细一看,都是某处的富人捐款修复这座纪念馆时的照片,或是外国宾客拜访时的纪念照。

“我听说纪念馆有二楼?”

“上二楼的路在这边。不过二楼几乎甚么都没有。”

博士打开门,那里是约一平方公尺的方形空间,有一座梯子立在里头。不过这梯子不可能是原有的,看来是最近才重做。

爬上梯子后是一间约八张榻榻米大的房间。地板铺木板,角落有一张床,除此之外空无一物。床上盖着非常精致的拼布铺棉床罩,居然能一直保留至今没有失窃,实在幸运。

窗户对侧有一道门。我以为隔壁还有房间,于是抓住门把,然而不管推还是拉,门都文风不动。

“那扇门打不开。”只把脸露出地板的小绿说。

“是故意封起来的吗?”

“不是,那扇门本来就打不开。”

“没有人试着打开过?”

我问,她轻笑了一下:

“应该没有吧。”

“为甚么?”

“就算打开,也甚么都没有嘛。”

“是吗?不打开看看怎么会知道?”

“可是那扇门外就是屋外啦。”

“屋外?”

“对。就算打开了,也空无一物,只会掉下去而已。就像卓别林的电影那样。”

“那这种地方怎么会有门?”

“为甚么呢?我也不晓得,据说这是纪念馆的谜团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