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 风(第4/5页)
是的,前面很近的地方有人在动,而且在低声说话。弗伦奇蹑手蹑脚悄悄往前走。
“……在埃克斯特把我们拦住了,”他听到有个男人在低声说,“但他们没有怀疑什么,我们顺利过关了。你是怎么办的,坦纳?”
“我把车放在纽顿阿伯特,乘火车来的,”另一个声音回答,“六点五十五我到了帕丁顿,接到你从贝辛斯托克打来的电话,接上古尔德然后到这儿来了。霍克,怎么回事啊?”
“宝贝。桑兹把它藏在这儿了。我想我们应该都在场以防——”
讲话的人一定是走开了,因为弗伦奇没听到这句话的后一半。他藏到树篱后,能看到四个人在他前面像影子一样移动。他们是从一块空地走进行车道的,显然已经把车藏好了。他们转而走向宅子,弗伦奇和同伴尾随其后。
如果只是说弗伦奇很高兴,那就没有完全表达出他现在的意识状态。起初他只希望找到赃物来弥补桑兹的逃逸。现在他的想法和行动被充分肯定了。只需要多一点儿耐心和细致,那些人和珠宝就都是他的了!这样可不止是一个胜利。那些看上去要让他失败的人最后会让他大获全胜!
两队人都静悄悄地走在行车道上,中间隔着一百多英尺。弗伦奇想,他的猎物们肯定不会走近院子,因为那里有狗和司机在睡觉。不,他们转向别处了。他们离开行车道,穿过一个通向宅子一侧的小门,走在一片有花圃和喷泉的草地上。这里是空旷处,弗伦奇和他的小分队必须退后以免被发现。他们找到一些灌木丛作为掩体,然后又靠近了他们。
弗伦奇疑心渐长。一开始那些人好像要策划袭击宅子。他们的确朝着墙走去。突然,弗伦奇看到了他们要去的地方。他们的正前方是一个凉廊。他对此很熟悉。这个地方挺大,大约五十英尺长,二十英尺宽,顶部和两边与宅子相连,但两端是敞开的。有条通道连着大厅和大会客室的法式窗户,一条短石阶连着庭院。石阶在西南方宽端开口的中央,窄端开口朝东南方。两端都有石栏杆,每隔几英尺就有一个基座托着巨大的石花盆,里面种着棉毛荚莱。
弗伦奇的心跳加速了。结果如何,都取决于这些人。他不知自己是否会目击到人室盗窃。那些法国式的窗户可能是他们下手的地方,但他知道那里装有防盗警报器,他不认为他们能成功。那么,当霍克一伙要撤退时,弗伦奇和他的同伴们正等着呢。
那四人悄悄地从石阶上潜入凉廊,消失在里面。之后,弗伦奇一行贴到石阶两边的墙上。地板大约有四英尺高,在草地上方,观察的人可以从石栏杆的缝隙中往里看。与弗伦奇估计的不同,猎物们并没有靠近法式窗户。他们像影子一样移向东北角,在那里凉廊的窄端与宅子的墙相连。弗伦奇轻轻绕过角落,在窄端外潜行,走到那伙人聚集地的正对面。那伙人打开电筒照着地板,昏暗的光向四周扩散。
“都安静。”那个被称为霍克的人轻声说,“现在,桑兹——”
一片影子朝着弗伦奇的方向延伸过来,他缩在地板的位置以下。“就在这个花盆里,”他听见一个伦敦东区口音在耳语,“这是房子以外我能找到的最近的地方。因为有东风吹过,没人会坐在这个角落。”
弗伦奇缓缓地抬起头。伴着他激动的颤抖,他看着那人把手放到花盆边上摸索。那人突然“咦”了一声,夺过霍克的电筒照向花盆。最后,他把谨慎抛到九霄云外,疯狂地找寻着。其他人紧贴在周围。
“哎,”霍克的声音高度紧张,“在哪儿呢?”
桑兹发出可怕的压抑的喊声,像是因为愤怒而失控了。他咒骂着。“它不在那儿!”他大叫着,“没了!有人拿走了!”
“安静点儿你这傻瓜!”霍克发出嘘声。他从桑兹手中抢过电筒,瞪着花盆。“你这骗子!”他接着说,他的声音仍然很低,但如同利刃,“你并没有翻过,那些土好几个月都没动过,它们都长青苔了。你们两个看看。”
那两人看了,低声咒骂。
“现在,”霍克接着说,声音如同发怒的蛇一样狠毒地滋滋作响,“十秒钟之内你告诉我们东西在哪儿,不然就捅死你。你以为不给我们该得的那份,你从监狱里出来就可以独吞了,现在你又想编故事来骗我们!我早就怀疑了,所以才让他们来。”他举起手,握着一把锋利的长刀。“你逃不掉的,桑兹,我们会杀了你。现在说吧,它究竟在哪儿?我数十下。你们两个抓住他。”
弗伦奇在考虑自己是不是该出手了。他相信霍克是来真的,他不能眼看着谋杀发生。然后,他意识到霍克或许因为希望听到实话而耽搁一阵子。他自己也和其他人一样急于听桑兹说什么,他也等着,他的心紧张得怦怦直跳。
“一!”霍克停顿一下,接着缓缓地说,“二!三!你们堵上他的嘴。”弗伦奇看到这伙人围得更紧了。霍克举起刀,刀尖顶在小个子男人的胸口。忽然,这个囚犯拼命挣扎。霍克收回了刀。
“我们可不是说着玩的,”他用金属般的声音耳语着,“如果我们得不到自己那份,就用这刀捅死你!我已经数了三下。”他又停顿了一下。“四!”
另一个声音加进来。“用刀对付他,老板,”说话的是一个以前没吭声的人。
“不,不,不!”桑兹含混不清地喊叫着,“我已经对你讲实话了,我发誓我讲了。我把它藏在那儿。”他以诸神的名义起誓,“就算你杀了我,我也没法对你讲别的。”
“再抓住他。”霍克冷酷地说,又一次举起刀。
弗伦奇感觉自己不能再袖手旁观了。他相信桑兹。他听出了真话的声调,还有桑兹声音中绝望的恐惧。弗伦奇认为这个人确实把东西藏在这个花盆中,但别的什么人找到了它,没有声张。也许是园丁,或是某个仆人……他开始贴着墙移向石阶。
他已经让手下的人准备好发动袭击,他们能冲上石阶给那些人一个措手不及。这时,上面传来桑兹恐惧的叫喊,伴着霍克凶残的声音。“完了!你们这些笨蛋!为什么不照我说的把他的嘴堵上?我们现在要撤了,带上他!”
再也不能等待了,那三个人拖着桑兹在凉廊里狂奔。他们跑得太莽撞了,直到石阶边才看到等候的警官。然后是刺耳的喊声。“警察!”霍克叫着,夹着狂怒的咒骂,“放下桑兹,快逃,跳过栏杆!”他快步转回去,拼命在口袋里摸索。弗伦奇迅速打开电筒冲向前,其他人跟在身后。当霍克掏出枪时,弗伦奇已经冲到他跟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