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 裹(第6/9页)
塞缪尔·贾米森先生
古斯菲尔德
亨尼克路
雷克曼斯沃斯
伦敦
最后,哈斯勒称好包裹的重量,贴上足量的邮票。
他把包裹锁进保险柜里,开始销毁所有关于这事的一切痕迹。余下的胶合板,猎枪子弹标签,棕色纸,一卷弹簧和胶皮手套,他全都烧了,并且把灰扔掉;试管,装化学剂的瓶子,钢笔,墨水和剩下的螺帽也都扔进了最近的河里。他非常小心地检查,不让任何与这事有关的东西留下。
再没有东西能证明哈斯勒与这事有关联了!即使这颗炸弹没有成功爆炸,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供追查,因为在它上面任何地方都没有指纹!到目前为止,他绝对安全了!
他计划的第三部分只剩下确保布兰特打开这个盒子。这个他已经安排好了。在他们最近一次会面时,他把话题引到布兰特房里的家具上,他知道布兰特很想要一个钟。
“噢,”哈斯勒说,“我有个钟不想要了。这只钟又小又薄,只比一个立式表大一点,做得很漂亮。我下次见你的时候会带来。或者我把它寄给你,因为我要离开家几个星期。”
如同他预测的那样,布兰特的贪婪蒙蔽了自己,没有注意到哈斯勒偏离了以往对使用邮件的禁忌。哈斯勒描述了他要寄的包裹是什么样的。因此,他毫不怀疑布兰特将立即打开它。
然后,他打开了它!一场爆炸!迅速无痛的死亡!包裹将彻底毁掉,也许房子也会全部毁掉。爆炸很容易引起一场火灾。所以,在任何情况下,任何事,都不会关联到他哈斯勒。
他又去城里午餐,并在去俱乐部的路上把包裹放进一家邮电局的大信箱。它将在晚上送到——届时,只有布兰特一人在家里。
那个晚上,哈斯勒将获得自由。
4
斯图尔特·哈斯勒以为,一旦他寄出了炸弹,自己对亨利·布兰特的关注就结束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正是从那一刻起——从行动结束时——他真正的焦虑才刚开始。
当他在俱乐部吃午餐时,事情还不是那么糟糕。还要过几个小时才有可能有事发生,而且朋友们的谈话帮助他在某种程度上把这件事置之脑后。但是,当下午慢慢过去,邮件送达雷克曼斯沃斯的时间临近,他发现自己不再能控制焦虑的情绪。
回家的路上,他意识到自己激动的状态不可能不引起妻子的注意。他看得很清楚,这将会是个灾难。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让妻子怀疑自己脑子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有段时间,哈斯勒只是试图强迫自己忘掉自己干过什么。在某种程度上他成功了,但尽管他倾尽全力,也不能使自己的举止恢复正常。
他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渴望渐渐增长,直到变成真实的痛苦。他一次又一次地设想着可能的场景。邮递员敲门,布兰特开门,聊一两句关于天气的话,布兰特回到起居室,解开包装纸,打开盖子……接下来是什么?布兰特死了吗?盒子和纸都烧掉了吗?房子烧掉了吗?有什么人发现这事了吗?哈斯勒的手在颤抖,变得越来越不安。他一生中头一次理解了驱使谋杀犯回到犯罪现场的强烈欲望。
他想着他怎样才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惊吓出一身冷汗——这样的想法竟然会跑到自己脑子里。他不可能知道,最重要的是,绝不能去尝试知道。他可以读他常看的报纸,但也仅限于此。如果那些报纸没提这件事,他将不得不继续装作不知情。
但管他的!哈斯勒告诉自己,必须知道一切,必须知道自己是否安全。直到目前,他从未怀疑爆炸会立即要了布兰特的命。但现在恐慌抓住了他。他开始想象那人在医院里,恢复中,而且知道是谁寄出包裹。
哈斯勒停下车。他直冒汗,还在发抖。这样可不行。他实施了一个完美的计划,一定不能因缺乏自控而把它搞砸。他发现这些念头是正常的,因为这件事对他来说太大了。他无法掩藏住内心难以承受的焦虑。
哈斯勒忽然看到了出路。他还在城里,他在最近的杂货店停下车,买了一包食盐。有了这个,他想自己能避免引起任何怀疑。
到了家,他把车停好,走进自己的房间。在那儿,他用食盐为自己做催吐剂。然后他躺在床上,把盐水放在旁边。
他知道吉娜下午出去了,她的车不在家中意味着她还没回来。他躺在床上等着。他听到车声,就马上喝下盐水,洗净杯子放回去,再重新躺下。吉娜上楼后只过了一小会儿,他就剧烈地呕吐起来。
吉娜对此很担心,因为这样的意外很罕见。
“没关系,”他安慰她,“一定是午餐时吃了什么不合适的东西。整个下午都感觉不舒服。但我会好起来的。”
她想送他去看医生,但哈斯勒拒绝了。于是吉娜让他躺在床上,不要下楼吃晚饭。他表面抗议,但暗自窃喜。生病减轻了他的紧张,他真的感觉恢复正常了。他确信自己的举止不会让人怀疑。
第二天,哈斯勒发现,克制着不冲下行车道从报童那里抢过报纸是极端困难的,但是他设法控制住了自己。他一直等到他正常的看报时间才打开报纸。然后他强迫自己对重要新闻发表些惯常的评论,再慢慢从中间页翻过去。
他翻页的时候提心吊胆。如果他的计划有任何地方出错,布兰特逃脱了,这里就不会有一段报道;如果计划完全成功,这事只被当做事故,这里也许不会有报道;如果是部分的胜利就肯定会有一个声明——布兰特死了,但被怀疑是谋杀。
在一个靠前的页面他看到很短的一段报道。标题是《致命爆炸》。报道写着:“昨晚由于房子里发生爆炸,住在雷克曼斯沃斯亨尼克路的塞缪尔·贾米森先生身亡。这起事故被一位过路人发现,他进屋看到贾米森躺在被炸毁的起居室里。爆炸的原因尚不明朗。”
现在,哈斯勒想掩饰他的解脱感几乎与先前他想掩盖自己的焦虑一样困难。未知的原因!这比他希望的任何结果都要好。
一整天哈斯勒都在狂喜和恐惧之间摇摆。为了稳定神经,他做了一次远足。但他依旧很小心,当晚报送到时就回来了。仅有的新消息是调查在那天下午进行。
经过又一个晚上的焦虑和次日早上又一段时间的紧张,哈斯勒再次翻开了报纸。这次他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他的眼睛几乎立刻就抓到了不详的标题。带着心往下沉的感觉,他急切地读着这个很详细的报道。上面写着:
雷克曼斯沃斯命案惊人的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