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重返巴黎(第3/7页)
第二年春天,艾米莉离开了在帕尔马的玛丽,去巴黎和家人团聚。在出城远足时,他们路过一个地方曾是法军和德军的战场,他们被告知,死人被埋在了八个大坑里,空气里还弥漫着腐臭。
在帕尔马,玛丽还在努力着,集中精力研究科雷乔的绘画,并取得了不小的成绩,开始受到了关注。1872年巴黎的春天,《加里格兰尼新巴黎指南》从《帕尔马报》上转载了一篇文章,是一位著名的意大利艺术评论家帕麦托·贝托利写的。他写了见到一位年轻的美国人对科雷乔的代表作《加冕》的临摹。
我必须公正地说,当让我去评论女性的美术作品时,我的赞誉往往有所保留,会说:“对于女画家来说画得不错。”但看到这幅作品时,我发现自己的看法完全不一样了。这幅对伟大作品的临摹流露出了作者对艺术的丰富的知识,即使是男性画家,无论其经验如何,能画出这样的作品,也可以感到骄傲了。
后来,玛丽从马德里给艾米莉写信说,她发现了委拉兹开塞:“委拉兹开塞,你明白画的!”
她不停地工作,先在马德里,然后是塞维利亚,接着在安特卫普过了一个夏天,又到罗马过了七个月,中间在巴黎停留过。她宣称她开始不喜欢巴黎了。
1873年,巴黎的沙龙画展在连续拒绝了她的作品之后,她得到了消息,她的西班牙题材的作品——一个斗牛士和他的妻子的大幅画作,被接受了。
巴黎的吸引力太大了,1874年她回到了这个城市。经过了几年,转遍了半个欧洲,她说她要在这里住下去了。“她告诉我她在找画室,让我很是吃惊。”艾米莉·萨坦写道,“她总是讨厌巴黎,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过她说很有必要待在这里……”
玛丽·卡萨特,1844年出生于宾夕法尼亚西部,在从匹兹堡流出的阿勒格尼河对面的阿勒格尼市。她的母亲是凯瑟琳·凯尔索·约翰斯顿,是一位匹兹堡银行家的女儿,是苏格兰和爱尔兰人后裔,玛丽很爱自己的母亲;她的父亲是罗伯特·辛普森·卡萨特,祖先是法国人(原来姓考萨特),是阿勒格尼市的第一任市长,在金融界和商业界非常成功,到40岁出头的时候觉得自己可以退休了,于是把家搬到了东部,先是在兰卡斯特县定居。
玛丽在五个孩子中排行老四。大姐叫莉迪亚;下面有两个哥哥,亚历山大和罗伯特;最小的是弟弟约瑟夫,比玛丽小5岁。孩子们都很幸福,家里有书,有高级家具,住的是兰卡斯特县最好的房子。但父母喜欢过城市生活,于是他们又搬到了费城。然后又到欧洲住了四年,两年在巴黎,两年在德国。之后全家又回到了费城,先是到了费城外的维斯切斯特,后来又进了费城。
他们不是巨富家庭,按照他们的说法,是“小康之家”,品位高雅,厌恶炫耀。孩子们上的是最好的私立学校,说话语法正确,举止端庄,衣着得体。父亲罗伯特·卡萨特觉得没有必要再去工作。
玛丽16岁的时候报名进入了栗子街的宾夕法尼亚美术专科学校。20岁时,她说想到国外学习,父亲发火了,说死也不愿意看到她成为艺术家,但玛丽坚持己见。她总是很固执,他同意了,没后悔过。
1874年夏天,她回到韦利耶·勒·贝尔跟托马斯·库图尔学画。那年秋天,她在巴黎租下了一个工作室,和姐姐莉迪亚搬进了蒙马特脚下拉瓦街(现在的维克多马赛街)附近的一家小公寓里。
她的生活道路定下了。如果要成为职业画家而不是“会画画的妇女”,就意味着放弃婚姻和自己的家庭,那她也心甘情愿。她在这方面是固执的,有时甚至是强硬的。
她的外表一贯是一位淑女,身高接近5.6英尺(约1.7米),对女性来说偏高,头发淡褐色,下巴略尖,给她添加了几分可爱,面容显得坚毅聪慧,大大的灰眼睛透出机警的眼神,身材苗条,很匀称。
“卡萨特小姐的个子高,这是她父亲的遗传,优雅有特点,没有一些艺术家身上的懒散。”纽约的路易西娜·爱尔德写道,她更被卡萨特小姐的知识和活泼所打动。
你一旦见到她就忘不了她,从她引人注目的小脚到她那总是戴在头上的带羽毛的帽子,以及布鲁塞尔的绣花面纱,几乎总是戴着。她说起话来激情四溢,你即使忘了她说的内容,也忘不了她的手势。
路易西娜·爱尔德是1874年在巴黎遇到玛丽·卡萨特的。当时玛丽的工作进展顺利,在巴黎和纽约的艺术圈里已经小有名气了。(她现在作品的署名为玛丽·卡萨特。)她的一幅肖像《科蒂尔夫人》悬挂在了美术展会上。
19岁的路易西娜·爱尔德和她的母亲、两个妹妹在巴黎。她想尽可能多地观察和学习,对充满活力的玛丽·卡萨特的知识和成就着迷,佩服她走过那么多地方,而自己连到意大利和西班牙的勇气都没有。
玛丽带她到歌剧院和话剧院看戏,长时间快语速给她讲科雷乔和委拉兹开塞。“我觉得卡萨特小姐是我所遇见的最有智慧的女人,我珍惜她所说的每一个字……”至此,她们开始了一段长达50年的友谊,其结果意义深远。
与此同时,玛丽的另一份友谊经历了坎坷。对于艾米莉·萨坦来说,玛丽的固执,有时甚至是专断让她受不了。她们在一些事情上发生了争执,产生了怨忿。“卡萨特小姐说起话来没完没了,而且敏感自私,如果你在国内听到她谈论我,就像最近在巴黎那样,你就会知道事情的原委了。”艾米莉告诉她父亲,“我不再和她好了……”艾米莉回到了费城,到女子设计学院教书,开始了一段很了不起的事业。
不久之后,1875年,玛丽发现了一群新的艺术家,他们自称为印象派,以后他们以此出名。他们中有克洛德·莫奈、皮埃尔·奥古斯特·雷诺阿诺瓦、爱德华·马奈、卡米叶·皮萨罗和埃德加·德加。就像美国的画家威廉·莫里斯·亨特在巴黎的艺术品商店橱窗里看到了托马斯·库图尔的一幅肖像画后,改变了自己事业的方向一样;玛丽第一次在奥斯曼大街的一个橱窗里看到了德加的彩色粉笔画之后,也开始想要改变自己的创作。
“我走过去,把鼻子紧贴在橱窗上,尽情地吸收他的艺术中的精髓。”她记得。后来她说“这幅画改变了我的生活”,她没有夸张。它改变了她的生活,因为它改变了她的创作。她从那时起,开始用一种全新的方式来观察和绘画。后来,她以此出名。
她带着路易西娜去看德加的彩色粉笔画《排练芭蕾》,并让她买下来。路易西娜写道:“这对我来说太新鲜和奇怪了!我不怎么知道如何来欣赏它,不能断定我是否喜欢……(但)她无疑让我下定了决心,根据她的建议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