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剧变
这个孩子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见到科
拉,但科拉已经成为她痛苦回忆中的一
个部分,成了一种未知的恐惧。
乔瑟夫对科拉身上的紧身衣颇感兴趣。
“你就穿着这种衣服?”他的手指碰到科拉的皮肤,沿着乳房到肚脐
画了一条线,“是不是很紧?穿着这个一定很难受吧。”
科拉感到十分尴尬。乔瑟夫并没有关掉桌上的灯。这只是盏小台灯,
可昏暗的光线仍然能照到床上。虽说科拉想尽办法让自己放松下来,专注
于此刻的所见所感。可她明白,和艾伦不同,乔瑟夫能把自己看得真真切
切。而此刻,科拉的恐惧似乎成立了:她的胴体上有些奇怪的东西,一些
她原先并不觉得奇怪的东西。其他女人身上会有紧身衣留下的印记吗?
从乔瑟夫的反应来看,他老婆身上一定没有这印记。外国的女人们不怎么
穿紧身衣,特别是在工作的时候。不过像科拉一样的女人身上有没有印记
呢?科拉无从得知。即使在生孩子的时候,科拉的身上都盖着被子。因此
除了给她洗过澡的考夫曼妈妈,没人见过她光溜溜的腹部。
“女人们必须习惯这个。”科拉说。
乔瑟夫皱起眉头,又倒回枕头上。不过他仍在用温暖的手勾画科拉臀
部的曲线,这让科拉的尴尬之情大大加深,也使她最终陷入了沉默。乔瑟
夫把下巴压在科拉的膝盖上,惹得她一阵发痒。科拉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不管她的膝盖是出汗,发痒还是着了火,她都不会将它挪开。科拉想让自
己的肌肤享受这种感觉,她只剩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之后就再也感觉不
288 与你同行
The Chaperone
到了。
乔瑟夫对科拉道歉,说他结束得太快,希望科拉能再给他一个机
会。他露出了微笑,因此科拉也跟着微笑。不过她没怎么听明白乔瑟夫的
话——与记忆中和艾伦共度的无光之夜相比,没什么能比它更快。况且乔
瑟夫的双手、嘴唇和目光也一直落在她身上。科拉有点生自己的气。和乔
瑟夫相比,自己就是个破布娃娃,太过羞涩,太过迟疑。她仅仅将手放在
他的肩头,甚至连直视他的眼睛都要鼓足好大的勇气。
她自己也需要第二次机会。
乔瑟夫的房间简单而整齐,坐在床上,科拉几乎伸手就能碰到一个
干净的白色水槽。水槽另一边是一只看上去和床头柜无异的小冰箱。房间
的墙壁没有粉刷过,上面仅仅挂了两套工装裤和两件白衬衫。每套衣服下
面都有一只固定的钉子。他将放衣柜的位置改成了洗手间——里面没有浴
盆,只有一只马桶。一切都是他自己改装的,他之前曾帮修道院安装过马
桶,借此学了些管道知识。和他一起工作的管道工为了感谢他的帮助,告
诉了他在哪儿能找到二手的管道和工具。
“刚开始的时候我犯了些错误,”乔瑟夫说,“保温工作没能做好,
管道都安在外头。一月份时,它们被冻住,爆裂了。因此我又试了一次,
这回终于成功了。”
科拉刚走进这间房时,紧张得像是要从高空跳下。乔瑟夫给她准备了
一个靠窗的位置,还给了她一些花生,并抱歉地说自己有的只是这些。科
拉向乔瑟夫保证说自己并不饿,能有杯水喝就好。水槽上的碗柜里有两只
不成对的杯子、两只盘子和一把锋利的小刀。乔瑟夫说他的女儿每逢周日
就会来到这间小屋,他们俩都爱吃三明治。乔瑟夫从商店买来芝士和冷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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肠。每个礼拜,修女们都会拿女孩们没吃完的东西给他吃。这算不上糟糕。
早餐有燕麦粥、花生、面包。他们从哈德森协会领到了一份援助,得到了一
些果蔬。这个社区内的大部分邻居都是天主教徒,对修女们都很大方。
乔瑟夫问科拉是否收到了马萨诸塞州的回信,是否发现了和她母亲相
关的消息。科拉简短地告诉了乔瑟夫她们在中央车站的会面,提到了她永
远不会了解的黑弗里尔一家。他问了科拉一些问题,表示自己愿意继续听
下去。然而科拉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不再开口。几天前,她还那么强烈
地渴望与他聊聊玛丽·欧黛尔,想要向他倾吐秘密。不过现在,科拉能想
到的只是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想到他眼中的金线。他们单独待在这样一间
小屋里。墙边有一只简易书架,书架是一排旋进墙中的金属板。乔瑟夫的
藏书都摆在这些金属板上,旁边用了两块砖头来固定。科拉喝了口水,扫
了一眼书柜上一尘不染的藏书,《无线电报理论》《电震荡与电波》《基
础英语》《汽车工程》《罗斯福给孩子们的信——卷三》,其中一些书是
德文的。
科拉问乔瑟夫是否想念德国。在她看来,与自己语言相通的人共处,
生活将更加轻松。
“有时候也会想。”他把自己的水杯放在桌上。
“你想念你的家人吗?你有没有兄弟姐妹,父母亲还在世吗?”
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脖。“也不怎么想念。我哥哥是个很难相处的人,
和我父亲一个样。而我母亲已经逝世了。”他耸耸肩,“就目前而言,葛
丽泰是我唯一的家人。”
科拉点点头,“幸亏你还有她。”
他略带伤感地笑道,“我也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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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haperone
“你有没有……”科拉试图弄明白自己究竟想知道什么,“你是否考
虑过,你其实属于德国?你生在那片土地上。我明白你的家人很难相处,
但他们毕竟是你的血亲。虽说你的女儿与你血脉相连,可你其他亲人都远
在德国。”
乔瑟夫摇摇头。
也许他没听明白科拉的问题,也许她的中西部口音太重,又说得太
快。科拉又试了一遍。“来到这个国家后,你的运气一直都不怎么样。你
是否想过这个决定根本就是个错误?你其实应该待在德国,和你的亲人们
在一起,待在你从小生长的地方。”
乔瑟夫又摇摇头,这回的动作更为果断。“德国是我出生的地方。”
他说,“但是仅此而已。我需要去的是我该去的地方。”
几分钟之后,他们一起坐在这张窄床上。科拉帮着乔瑟夫扯掉自己
身上的扣子。即使到了此刻,她心中仍然满是恐惧。她知道自己该说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