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特斯·霍伊特,中级文学学士(第2/3页)
这实在让我惊恐不已。
后来有一个月左右,米格尔街的人都知道早上九点我会准时发出尖叫声。泰特斯·霍伊特喜爱这活儿。
这一切都为了解这个人的本性提供了线索。
下一步就很顺理成章了。
泰特斯·霍伊特开始教书了。
和所有伟大的事业一样,它是从小处做起的。
他决定参加伦敦大学函授课程的文学学位考试。他开始自学拉丁语,而且在学到一点后迅速教给我们。
他召集了我们三四个人,在他家的阳台上授课。他院子里养着鸡,那地方臭气熏天。
拉丁语课程没有持续多久。到第四种变格,我和博伊、埃罗尔开始质疑,都是泰特斯·霍伊特不太喜欢的那种提问。
博伊说:“泰特斯·霍伊特先生,我认为你这些全是瞎编的,你知道,你一边讲一边编。”
泰特斯·霍伊特先生回答:“可我告诉你,我没有编。你瞧吧,白纸黑字写着的。”
埃罗尔说:“泰特斯·霍伊特先生,我感觉是有个人坐上一天胡编乱造,然后让别的人来学。”
泰特斯·霍伊特问我:“bellum这个词的宾格单数是什么?”
我觉得自己很坏,因为我要背叛泰特斯·霍伊特了。我说:“泰特斯·霍伊特先生,在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如果有人问你这个问题,你会有什么感觉?”
然后博伊问:“泰特斯·霍伊特先生,夺格是什么意思?”
因此,拉丁语课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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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无论我们怎么嘲笑泰特斯·霍伊特,我们都不能否认他是个有学问的人。
哈特常常说:“那个男人,是个思想家。”
泰特斯·霍伊特思考着各种各样的事,有时也有危险的事。
哈特说:“你知道吗,我认为泰特斯·霍伊特不喜欢上帝。”
泰特斯·霍伊特会说:“真正重要的是信念。瞧,我相信,如果我现在把从口袋里拿出的自行车灯安装到什么地方去,确确实实地相信它并对它祈祷,我期望的事就会成真。这就是我的信仰。”
此时他会起身离开,也不忘了说声“保重”。
他习惯冲我们说:“大家安静一下。我刚才一直在思考,来听听我思考了什么。”
一天他冲过来说:“我在思考这场战争该怎么结束。如果欧洲能沉陷五分钟,那么所有的德国人都会被淹死——”
埃多斯说:“可英国人也会被淹死。”
泰特斯·霍伊特表示认同,他看起来很悲伤。“我疯了,”他说,“我疯了。”
他茫然地离去,嘴里自言自语,还不停地摇着头。
一天,我们正在谈论巴巴多斯对特立尼达的板球比赛,他骑着车来到我们跟前。局势对特立尼达不利,我们都很焦急。
泰特斯·霍伊特冲过来就说:“安静。我刚才一直在思考。瞧,孩子们,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根本就不真实?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有着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大脑,而你们却在思考着别人的事情?就像我这样,有个世上无双的大脑,却在思考你们这帮人,思考战争和这些房子还有港口的船只。这一点你们想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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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没对教书失去兴趣。
我们经常看见他随身携带着那些大部头书走过。都是关于教育的书。
泰特斯·霍伊特常常说:“伙计,这是科学。特立尼达的问题就是老师们没有科学的教学方法。”
他还说:“伙计们,世界上最伟大的事情,就是让年轻人的头脑得到训练。好好想想,想想吧。”
后来的事很快就表明,无论我们对教书这事有什么样的想法,泰特斯·霍伊特已经专心致力于训练我们的大脑了。
他组织了米格尔街文学和社会青年俱乐部,还让这个俱乐部并入特立尼达和多巴哥青年协会。
我们常常聚在他家,那里总是有各种食品和饮料。墙上挂满了名言警句,一些是打印的,一些是从杂志上剪下来贴在硬纸板上的。
我还注意到一件了不起的东西,就是“时间表”。
从中我了解到,泰特斯·霍伊特早上五点半起床,读一些希腊哲学家的书到六点,再花十五分钟洗澡和锻炼,花五分钟读晨报,十分钟吃早饭。总而言之,这真是令人敬畏的行为。
泰特斯·霍伊特说:“如果我遵照这个时间表,三四年内我就将成为一个有学问有修养的人。”
米格尔街俱乐部没有维持多久。
是泰特斯·霍伊特的错。
任何有正常思维的人都不会让博伊做秘书。博伊把时间光花在记录到场人的名字上了。
而且我们大家不得不进行写和读的活动。
米格尔街文学和社会青年俱乐部最终变成了电影批评家聚会的场所。
泰特斯·霍伊特说:“不行,伙计,我们不能让你们这些孩子整天谈论电影,我必须给你们找点宣传的工作。”
博伊说:“泰特斯·霍伊特先生,我们要宣传干什么?那是德国人的事。”
泰特斯·霍伊特笑了。“那不是这个词的正确含义,孩子。我的做法才是它真正的含义。孩子,是教育使我知道了这些。”
博伊作为我们的代表被派去参加青年协会的年会。
博伊回来后说:“那个青年协会糟糕透了,尽是一帮老家伙。”
可口可乐、糕点和冰激凌的吸引力渐渐消失,有一些人开始逃会了。
为保住俱乐部,泰特斯·霍伊特使出最后的努力。
有天他说:“下周日,俱乐部将去参观乔治堡。”
反对声响成一片。
泰特斯·霍伊特说:“瞧,你们这些人就是不关心祖国。你对乔治堡了解多少?你们没有一个人了解这个地方。但是,伙计们,这是历史,你们的历史,你们必须了解这样的历史。你们必须记住,今天的男孩女孩就是明天的男人女人。你们知道吗,古罗马人有句名言,叫思想健康才能身体健康,我认为我们应该去乔治堡。”
仍然没人响应。
泰特斯·霍伊特接着说:“在乔治堡顶上,有一条小溪,溪水凉凉的,如水晶般清澈,我们登顶后,就可以在那儿洗澡。”
我们不再坚持。
后一周的周日,我们一组人乘无轨电车去往穆库拉普。
当售票员过来收费时,泰特斯·霍伊特说:“一会儿再说吧。”下车时他才付钱。所有车票钱加起来是两先令。但他只给了售票员一先令,并说:“伙计,票我们不要了。”售票员和泰特斯·霍伊特都笑了。
去往山顶的路很长,红土飞扬,天气炎热。
泰特斯·霍伊特说:“这座堡垒是法国人在的时候修的,当时他们准备侵略特立尼达。”
我们气喘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