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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幸福的时候,我的头发就是蓬乱无光的,”玛丽亚说,“我独处时,皮肤也会变坏。我不能长久独自生活。我一个人时,就什么都不是了,只是各种恶劣特性的集合体。”
服务员给我们拿来一瓶智利白葡萄酒。我感到似乎是从一次大难中死里逃生了。被扰起的恐惧、仇恨和绝望一下子又离我远去了,去了我想放逐它们的远方,只不过它们还能毁灭我。在约克维尔,它们用回忆的血盆大口触及了我,但我觉得自己侥幸逃脱了。现在我的内心极为平静,这种状态已经久违了。我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比眼前看到的更重要了:在桌上蹦来蹦去啄食面包屑的小鸟,浅黄色的葡萄酒以及黄昏中我面前这张闪着微光的面庞。我长出了一口气道:“我逃脱了。”
“干杯!”玛丽亚·菲奥拉说。“我也是。”
我没有问她逃脱的是什么,但肯定和我想的不是一回事。“在巴黎大木偶剧场我看过一出独幕剧,”我说,“两个人坐在一个氢气球上,其中一人拿着望远镜向下望。突然一声巨响,拿着望远镜的男子跌坐下来问他身旁的女伴,‘刚才它爆炸了,’他进一步解释道,‘地球爆炸了,怎么办呢?’”
“开头不错,”玛丽亚说,“怎么结的尾呢?”
“大木偶剧场的戏总是以灾难收场。其实也不必如此。”
玛丽亚笑了。“两个人坐在氢气球上,没有地球,没有家园。如果人仇恨孤独,把幸福当作一面镜子,那还会发生什么呢?一面深不见底的镜子,反映出的始终是它自己。干杯,路德维希!自由是美好的,如果不是孑然一身的话。这是不是矛盾的呀?”
“不,只是一种谨慎的幸福。”
“这听上去不好听,对吧?”
“不,”我说,“它永远也不会发生。”
她看着我问:“如果一切都过去了,所有的地方都可以随便去了,你愿意生活在哪儿呢?”
我思索了半天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