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鸾凤和 第十九章 句引醒禅师(第3/4页)
不应再做皇太孙清扬的贵嫔,和去了贵嫔的位分,听起来差不多,但实际上孙清扬以退为进,保全了性命,仍然可以做嫔,不然按郭良娣的说法,她就该贬为宫人,已经侍寝过的宫人,连出宫的机会都没有,为保皇家体面,不是成为绝育的司帐、司门,就是要受幽闭之刑。
太子妃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就降孙贵嫔为孙嫔,禁足三个月。慧明师父,我信你和孙嫔并无私情,但瓜田李下,你们总该避嫌,今儿个这事,相信对你也是个教训,因为事关皇家体面,也不让你到兵马司去了,就请你跟她们到慧进大师那儿,自请领罪。”郭良娣还想说什么,太子妃瞪了瞪眼睛,“难不成郭良娣你就是那始作俑者,所以要如此处心积虑要置孙嫔于死地?她是在我们跟前儿长大的,难道你还不知她的品性?虽说她没有回禀我们就擅自出来,是有不该,但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又有丫鬟在旁边,他俩怎么可能有什么首尾?今儿个这事,已经对她小惩大诫了,还待要怎样?”
郭良娣恢复了她平日里柔弱可怜的模样,红着眼眶说:“臣妾不敢,臣妾今日也是为了东宫清誉着想,既然姐姐这么说,一切听凭姐姐你做主就是。”
慧明急得连连说:“不关她的事,不关她的事,是我受了奸人的诡计,那人现就在我的禅房里,我带你们去找他,说个清楚。”
太子妃叹了口气:“好,我就派人同你走一遭,但如果你们真是被人所陷害,他以有心算计你们无意,又怎么会等在那儿坐以待毙?今儿个这事不管真相如何,你和孙嫔在此相见,左右并无他人却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受此处罚并不为过。”
慧明连忙指着杜若:“她,还有她在,她一直在旁边的。”
郭良娣撇了撇嘴:“她家主子就是把白的说成黑的,她也会说真是像乌鸦一样颜色……下人们说的话,尤其是说主子的好话,帮着主子隐瞒的事情简直数不胜数,你这和尚,还说两人并无私情,这般死乞白赖地为她求情,好生怜香惜玉啊。”
慧明张口结舌,他本非善辩之人,被郭良娣一说,才知道今儿个这事竟然是说也错,不说也错。心里更是后悔因为自己的轻信,连累了孙清扬。
孙清扬知道,在佛门长大的慧明,虽然有着儿时那段往事的隐约记忆,却对阴谋诡计一无所知,纯净质朴得如同山泉,不染尘埃,哪能知晓这些个杀人不用刀的手段。
似乎全不在意刚才所受的惩罚,她仍然笑得灿烂:“多谢慧明师父仗义执言,今儿个这事虽然你我无愧天地,但确实是我贸然了,也幸好你我说事的地方,是在这青天朗日之下,母妃相信你我的人品,不然这事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她对眼前困境毫不在意,“此事也算是让我长个教训吧,慧明师父不必再说,只是今儿个连累了你,还请见谅。你回去也好生想想,究竟是谁想出这样的毒计,竟然要一举铲除我们不说,还试图损害东宫的名声。”
郭良娣用帕子捂住嘴:“哟,瞧瞧这话说的,他呢就为你求情,说全是因他而起,不关你的事;你呢就说连累了他,还请见谅,又是你们、我们的,真亲热,不管姐姐信不信你们有瓜葛,反正我在旁边这瞧着啊,信了八成。”
王良媛在一边没有吭气,她的侄女秦雪怡与孙清扬交好,虽然因往事受制于郭良娣,有时不得不看她的脸色行事,但她还是试图尽量避开浑水。
孙清扬的眼风冷厉地扫了郭良娣一眼,她平日待人和气,但因于嬷嬷之事,众人都知道她并非良善之人,郭良娣被她看了这一眼,心里不由一惧:想不到这黄毛丫头竟然有这样的威仪,却强笑道:“孙嫔瞪什么瞪,难不成我说错了吗?抑或是你做贼心虚,所以想掩人口舌?”
孙清扬淡然一笑:“郭良娣你没说错,只是我话里的“情义”竟然只有你一个人听出来了,岂不古怪?我记得大师讲佛法时曾说‘见心见性,你心中有什么,眼中就看到什么’,郭良娣之所以要颠倒黑白,以讹传讹,只怕是因为你心里有什么,所以就以为别人都如你一般,只要是男女在一处儿,就有不轨之心,不法之事!真是像大师所解,心里有牛粪,看人都是牛粪;心里有菩提的人,才能见到菩提啊。”
郭良娣听她暗讽自己心里是团牛粪,气得真冒火,但她根本对礼佛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先前慧进大师讲法时,又一直在暗中留意孙清扬的动静,掐好时辰禀了太子妃,一直听得心不在焉,后来为了不引起怀疑,在寺里绕了一大圈才找到这三绝碑跟前,满脑子都是如何逮着孙清扬的错处,所以这会儿根本想不出词来反驳孙清扬。
只得恨恨地一跺脚,低声用只有她和孙清扬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说:“哼,今儿个出了这事,看皇太孙殿下不厌弃于你?到时候,你又能得意到几时?”
孙清扬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笑盈盈地对太子妃欠身施礼:“既如此,臣妾就先下山回宫禁足了,等母妃回来,我再听赵姐姐她们转述慧进大师精妙绝伦的讲解。还请母妃告诉慧明师父,让他将那设计陷害人的相貌告诉皇太孙殿下,若那人只是冲着臣妾来的倒也罢了,只怕是所谋还有其他事,多掌握一些对方的底细,总是好的。”
慧明就在旁边,听到她这话自然明白是为了避嫌,所以才不和自己直接说,点了点头向着太子妃说:“殿下放心,贫僧一定事无巨细尽数告知皇太孙,此事一了,贫僧也会潜心佛经,再不理这人世间的是是非非。”
这话是告诉孙清扬他真的已经放下仇恨了。
果然,在此事之后,慧明专心向佛,他本来就有慧根,经此事更悟了不少道理,精益不少,终于成为慧进大师最得意的弟子,成了一代高僧。
且不说慧明,连太子妃听了孙清扬的话,也微微颔首:“你这孩子,这会儿还能惦记这事,可见是个有心的。你去吧,单嬷嬷陪着她到寺门前安排下车马。”
等朱瞻基知道此事,孙清扬已经回东宫禁足去了。
“查。”朱瞻基冷着脸,吩咐玄武,“着朱雀去查查,看看是谁竟然敢如此大胆,构陷孙贵嫔。”
朱雀所负责的是影卫中的情报系统,明里用纠察内外百官之司、负责监察郡内各项工作的都察院做幌子,实际是触角伸到各个角落,平日里所报的,均是军情大事。
影卫是皇上给皇长孙打小起培养起的势力,一般情况下,只负责他的安全,不得他的命令,连太子都使唤不动,尤其朱雀所负责的暗卫,都是尽量潜伏,避免暴露实力,今儿个为了孙贵嫔动用玄武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但这些事情轮不到他考虑,他沉默不语,等待朱瞻基的其他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