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XIV(第6/12页)
“什么?不可能,你没有死神的力量,你是怎么……”
“言约。”佐举起自己的左手,Q在她手腕上隐隐看到一圈金色的文字,“没有死神的力量,我无法看到文字。但言约是最古老而有效的契约缔结方法。我与这个人类已经以生命缔结了赌局,你只要闭嘴,好好给我看着就行了。”
巨蛇变得焦躁了起来,Q的声音几近咆哮,“Z,你等着瞧!人间的五天是非常快的,别以为什么事情都这么容易!”
“佐!”
这声音穿破了狂暴的沙,好像利剑一样冲破了两名死神的对峙。白衣的男子顶着狂风走了过来,佐愣住了,化身为巨蛇的Q也呆住了。可很快,Q好像意识到什么一般,突然躁怒了起来,她不再说话,只是猛地改转了方向,带着自己身侧无数小蛇,恶狠狠地向四月袭击而来。那一刹,死神Z的反应更快——Q与Z有契约,无法伤害Z,但她可以间接伤害四月。如果四月受伤,就无法移动,五天的时间一眨眼过去,不管他们立下何种赌约,说不定都没有实现的机会。
想到这里,佐毫不犹豫地扑向了四月,瘦小的身体站在他的面前,张开了双臂。
千百条蛇混杂着Q挫败的神情扑向了佐,可就在此时,四月突然从后面拉住佐的胳膊,一转身,将她紧紧地护在了自己的怀里。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来自地狱的蛇,狠狠地咬到了四月的后背上。
狂风乱舞,死神得逞的笑声飘扬在万里黄沙之上。
(4)
佐陷入了麻烦之中。
四月被九十九条死灵恨意化身而成的蛇咬到后背,高烧不退,意识游离。可因为天界祝福的水光没有减弱,再加上四月与佐有七日的赌约保护,四月不会死。佐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挡住了那些蛇,四月为何要在最后一刻反过来保护自己。人有趋利和自保的倾向,自己和四月非亲非故,他这么做让佐迷茫极了。
她想了好久,总算感觉自己有了点端倪,四月需要自己带他去百里予安。看来这个人为了去幻城连命都可以不要,佐此时不由觉得自己的七日赌约设立的真是巧妙极了。
可此时,因为四月的举动,赌约却无法顺利地进展下去。佐和四月的七日赌约,佐以带四月前往百里予安为赌注,而四月以带佐前往阡泥城为回应。四月如果继续这样昏迷,佐就无法实现自己的承诺,七日一到,佐必输无疑。想到这里,佐只想着如果能回到地狱,第一件事就是把Q拿来煮了,一定要把她扔到仇恨三姐妹那里,被火烧上个数千纪元。
可时间还在不停地前行,四月一点也没有好起来的样子。
吹雪是动物,原本就比人类更加灵敏。它本能地对佐十分不友好,佐一看它,它就把头别到一边去。佐不理它,它才又很担心地走回四月身边,但始终对佐保持着警戒之心。佐无法借助吹雪的力量快速返回驿站,无奈之下,她决定就地照顾四月,让他早点恢复意识。
死神Z想要照顾人类。念头一起,问题随之而来。
佐当死神上千个纪元,但救人这种事儿,她可是从来没有做过。虽然以前的交易里,曾经也和医生之类人打过交道,对一些基本的知识好像还有印象。只是他们走开驿站已经有了差不多一天的路程,现在算是沙漠腹地,按照四月随身携带的地图,附近没有任何绿洲,自然地底水源也极为贫乏,想找些草药更是天方夜谭。
佐一边想着,一边从裙子上撕下一块白布来,用水袋里的水浸湿,盖到四月额头上。但水袋里的水也全是热的,这样温度根本降不下来。她索性将四月翻了过来,将他的衣服脱了下来。四月的背后却是被死灵化为的毒蛇咬的齿印。死灵那种蛇和一般的毒蛇还不完全一样,换句话说,只要吃得了疼,还是能挽救的。反正四月都已经意识游离了,佐伸手去挤压那些伤口,硬是将黑色的血全都挤了出来。吹雪在一旁担忧地、嘶嘶地叫着,佐充耳不闻。直到血的颜色变得有些红了,她才停手,将四月的衣服又穿了回去。
若是在古代关内,这男子被她看光了,怕是只能从了她吧。这个念头冒出来,佐只觉得哪里好笑,而且就算是刚才的念头,也好像哪里不对。她起身,从十分不乐意的吹雪身上找出些粮食,自己先吃了,又用水泡了些,给四月勉强喂了下去。四月痛苦的呻吟似乎减轻了,但体温依然高得吓人。佐虽然失去了死神的力量,但体温依旧像死神一样极低,这个时候死人的特征好像也能有点用。佐索性作为人体冰袋,缩进了四月怀里。
失去死神力量的Z比想象的孱弱很多。连续走了大半个晚上和大半个白天,又赶上Q来搅局,加上四月的身体靠着也挺舒服,佐一躺下,就觉得困得要命。以前作为死神的时候,睡觉是乐趣,如今睡觉却是为了明天还能运转。想到这里,佐觉得有一丝悲哀,可也只好这样无奈地失去了意识。
夜晚的沙漠十分寒冷,当炙热的黄沙再次染上星光冰冷的色彩时。四月的烧终于退了,他猛地睁开眼睛,漫天的繁星映入了眼帘。记忆有一时错乱,然后他就想起了铺天盖地的狂风沙暴、无数只黑色的蛇和站在自己面前白裙的少女。
“对了,引路人。”他慌忙想要站起来,看看佐是否安然无恙。可刚一动,才发现自己身边靠着谁,垂首一看,正是佐。她双眼紧闭,一声不发。四月试着推了推她,只觉得她身体的温度非常的低,四月连忙去探她的脉搏——佐没有脉搏。
“引路人!引路人!佐!”
当四月开始摇晃佐冰冷的身体。可这一切就好象在推动着无机质的肉块,四月稍稍一松劲,佐的四肢就又重重地垂了下来。
她被毒蛇咬到了吗?她中暑了吗?她晚上遇到危险了吗?虽然没有任何伤痕和流血的迹象,佐却鼻息全无,静静地躺在那里,就好象,她完全没有生命一般。
这时,四月才意识到自己内心的一丝慌乱,这种慌乱或许是一种惧意。
四月惧怕与佐分离。
却不是因为她是引路人。
集市中她在他身边唧唧喳喳地让他买这个买那个,星空下她手舞足蹈与他谈天说地。四月回过头,身后不再是自己孤独的影子。在过去数年一个人的旅程,似乎因为佐的加入而热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