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 十面埋伏 第三章(第2/8页)

若非如此,也许洛云已经死于乱剑之下。

萧纵发出烟花信号,却没有停留片刻等待洛宁的打算,唤来一个下人,匆匆吩咐他道:「好生照看屋中的受伤男子,洛宁如果来了,把他交给洛宁。」

若没有现身相见,也许就不会关注洛芋芋后来的行踪。

萧纵选择把受伤的洛云交给洛宁,当然有绝对的理由。

若非摇曳强硬执拗地紧追不舍,最终逼迫自己承认对这女人的深爱,还把其余的苦心转而倾注到最有潜质的采锵身上,萧纵心里明白,自己绝不会在夜里看见洛芋芋发出信号,就忍不住现身相见。

洛宁是这孩子的亲舅舅,洛芋芋死后,洛宁也许就是这世上最疼爱保护洛云的人了。

自从摇曳和采锵出现后,他就好像一座被找到缺口的城池,虽然苦苦坚守,想继续像从前一样,不理会浪费时间的俗事,让那些人自生自灭,却不得不一步步从追求剑道极致的陡途上中途无功而返。

「还有,房中的女子尸身……」萧纵顿了顿。

自己的剑心,真的越来越容易被动摇了……萧纵低沉地叹息。

今夜诸事齐发,不知还会生出何等变故,自己却要立即带着摇曳采锵赶赴遥远的东辛,寻找可令摇曳醒来的解药。

不知洛云是否能活下来?

洛宁对妹子疼爱成痴,如果骤见洛芋芋尸体,不知会不会又惹出别的事来,若洛宁有个三长两短,受伤严重的洛云谁来保护?

摇曳和洛云已在里面待了一段时间。

转瞬之间,萧纵已经下了决定,下令道:「把房中女子的尸体寻个防蚁怯虫的地方,好生用防腐之法藏起来,待我日后处置。记住,有关女子的事,不可对洛宁泄露一字。」

萧纵把目光移向仍然紧闭的通往内室的木门。

众人对萧纵敬若神明,这吩咐虽然有些古怪,却无人敢提出任何疑问,立即遵命而行。

但他确实感觉到了,微妙的,虽然仅有一丝,若有若无,却如空气中飘荡的血腥味般,足以被敏感的人立即察觉出来。

萧纵不再理会他事,身背采锵,手抱摇曳,大步迈向通往谷口的道路。

这对浸淫剑术多年,早就心如止水的高手来说,简直匪夷所思。

他的坐骑正等在那里。

令人诧异,他竟莫名其妙地,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

「爷爷,东辛是什么地方?」采锵在他背后,用稚嫩的嗓音问。

正襟危坐的萧纵,霍然睁开神光炯炯的双眼。年近四十,不但不显出丝毫老态,反而更充满吸引力的五官,覆着一层不易被察觉的疑色。

「东辛是一个奇特的地方,只有那么奇特的地方,才能生养出你奶奶那样的女人。」

漆黑的山谷中,一侠风带着花草特有的异香,飘入窗户大开的小厅中。

「东辛很远吗?」

凄惨的叫声,让众人心里猛地一抽。

「很远。」萧纵把深邃坚毅的目光,投向被漆黑掩埋的茫茫前路,「它是宴亭的都城。采锵,还记得爷爷和你说过的宴亭吗?它在这片大地的另一个尽头。」

顷刻已经横过小客厅,到达内室帘幔前。「啊!御医……御医怎么还不到?」长柳公主的痛呼挣扎声从帘内传来,喘息着道:「师敏!师敏呢?啊啊!痛死我了!」

从同国过去,穿越永殷,横跨整个离国,才能到达他们的目的地。

擦擦额上的冷汗,心里又微微一愣,咦?她肚子里面那个又不是我的,为什么我要主持大局?

那是,孕育出他怀中这哲闷要永远沉睡的女人的国度——宴亭。

「哦,哦……」凤鸣也着急起来,随口答应着,赶紧进门看望长柳,边迈着急步,边安慰几乎坠泪的师敏道:「你别担心,万事有我呢,我一定给你们主持大局……」

离国的大王,若言,此刻并不知道,天下闻名的萧圣师,那个人的亲生父亲,即将带着沉睡中的摇曳夫人,千里迢迢跨越他广阔的国土,赶往宴亭。

「同安院中有王宫派驻的御医,已经派人去请了。」师敏道,「不过这种时候,庆离殿下又神志胡涂,还是要鸣王主持大局才行。」

已是深夜时分,离王尚未入睡。

凤鸣大吃一惊,「不会是宝宝有什么事吧?这里有没有大夫?快点请来!」

他睡不着。

师敏惊慌失措,「公主忽然腹痛难忍,疼得在榻上打滚。」

案上放着不久前刚刚送到的余浪的亲笔书信,里面诉述了至今未曾将鸣王活抓到手的种种原因,并再次信心十足地保证会将计划进行到底。

「公主怎么了?」

余浪是除了东凡鹿丹外,若言所知的最有毅力、最锲而不舍的人。

「鸣王!」师敏似乎正是奔出来要寻凤鸣的,一站稳,抬头见到凤鸣,急叫道:「不好了!我家公主她……」

若言一向信任余浪的能力,这一次却不知为何,有心烦意乱的怀疑。

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师敏。

到底,何时才能再见到那个鬼灵精的俊美身影?

后面众人都反射性的拔剑出鞘,顿时寒光森然。

用指尖,温习他脸庞的曲线,或者用唇,感受他的热度?

锵锵锵锵!

有时候,若言真恨不得抛下一切,飞奔到同国,凭着手中之剑,把那总是躲得他远远的人从人群中抢出来,用绳子紧紧捆了,带回离国,藏在王宫里,藏在密室里,藏在只有离王才能踏足的禁地巅峰。

容虎眼疾手快,在后面拧着凤鸣衣领外后便扯,拉得凤鸣连退数步,伸手就抽剑。

那人,曾经仅差那么一点就成了他的人。

走了片刻,已到客厅,凤鸣刚要迈脚跨进门坎,一个人影急匆匆从里面出来,几乎一头撞在凤鸣身上。

仿徨无依地,没有防备地躺在他的床上,就在这寝宫里。

将裳衣所说的埋解药地点向冬履复述一遍,和凤鸣转而向客厅走去。

在寝宫四处燃点的大量烛火,将房中陈设照耀得照照生辉,若言像沉默的猎豹一样,缓缓移动目光,看向在垂幔半遮下的御床。

「头绪太多,看来要分头行事。」容虎插进来道,「不如这样,冬履去取解药,我和鸣王去客厅见见洛云派来的人,问一下众人撒离的情况。奇怪,撒离的事情是洛宁总管去办的,他如此老道的人,怎会独把秋月一人留在了福气门?」

被风拂动的幔帘下,偶尔可窥见床上隐隐约约起伏,曲线优美的身影。凤鸣!

这侍卫一脸受宠若惊,忙道:「属下确实叫冬履,想不到鸣王居然记得属下名字。不过在东凡办事的不是弟弟,而是我哥哥冬羽。」

若言霍然站起,失神似的大步走过去,掀开垂幔。「大王?」躺在床上的人被透进来的光线惊醒,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缓缓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