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是报复,从来都不是

别说是记者,郑放安就算是带来的是警察宁江泽也敢打。

一张好的皮囊何其重要,何况还是混迹娱乐圈的演员。宁江泽用足了力,郑放安嘴角乌紫,口腔黏膜损伤,铁锈味充斥整个口腔。

原本躲在对面一百米外的石柱后的记者见此情景忙不迭举着相机边拍边朝他们冲了过来。宁江泽不管不顾,他无所谓这些,赤红的一双眼睛怒视着郑放安。

右手狠掐住对方的下半张脸,剥夺了郑放安说话的能力。车厢狭窄,几乎施展不开,宁江泽把他摁在椅子上,冷眼道:“你是听不懂话吗?”

“让你滚,听不懂?”宁江泽一字一句道,“当初看你可怜,收留你,带你进圈。你怎么对我的?”

他几乎从不提起这道无法愈合的伤疤。宁江泽每想忘记,互联网上便会传来叶青章和郑放安凭借《尔尔》取得何种成就的消息。

一位是真心护着的弟弟,一位是他最尊崇的老师,是生命中的贵人。现在看来不过是不小心踩到的一滩屎。

沾染上难闻的恶臭,就算是把鞋子扔掉,心里也始终觉得膈应。

记者在窗外敲窗拍照,隔着车窗让宁江泽下车。短短几分钟内,不知从哪儿涌现一大批狗仔,将车周围得水泄不通,个个长枪大炮怼着车内拍。

郑放安紧抿了抿唇,眼眶猩红。他试图说话,但刚张开点唇,捂着他嘴巴的手瞬间收紧几分,下颌骨似乎都将被捏碎。

眼泪盈满眼眶,一个呼吸起伏,便从眼尾滑落了。车外嘈杂不堪,没一个站在宁江泽这边,他垂眸看见郑放安的眼睛,觉得可笑:“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你偷我的东西给叶青章,获得男一号的角色,一炮而红。”

“你明明知道他对我的心思有多恶心,还美名其曰帮我争取出演机会。”

句句逼问,郑放安皱着眉,眼泪打湿了鬓角,他说不了话,只能摇头。宁江泽抬头往窗外看了看乌泱泱的人群,心里的噪意无止境地腾升,让他只觉得烦。

烂透了。

不管是这个圈子,还是人。

大学时期宁江泽专业成绩出众,叶青章受邀回母校讲座,宁江泽遗落的手稿本无意间被对方捡到。

察觉东西遗失,原路返回到礼堂去找的时候,叶青章正在翻看他初具雏形的作品。

夏日炎炎,蝉鸣鼓噪。叶青章五十八岁,头发依旧葱郁,身高挺拔。

他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着看向宁泽,抬抬手中的本子,问:“你写的?”

大多数人都有一个崇拜和学习的对象,叶青章编导一体,年纪不大时就拿过不少奖项。宁江泽一直以他为目标,是立在他心中的标杆。

后来叶青章时常指导宁江泽专业上的问题,偶尔提出帮他看看剧本的情况。有一段时间叶青章经常留宿宁江泽,看他的眼神也莫名让人不舒服。

目的性极强,也温柔过了头。

宁江泽每每想起就深感恶心。

意识到叶青章待他不同以后,宁江泽便很少去他家,剧本的事也不再和对方提及。可最后叶青章还是拿走了他的东西。

当自己的心血变成了别人的故事,宁江泽变成了一个小偷。叶青章身居高位,任宁江泽拿出何种证据,都没人相信他。

一个能自编自导,出品必爆的知名导演,怎么可能会抢一个初出茅庐,刚毕业的学生作品?

宁江泽其实也不信,可有些事就是这么荒谬。

“宁江泽先生!麻烦您下来回答一下问题好吗?”

“早期宁先生你污蔑叶导偷你作品,这次你是否会出演呢?”

“网传叶导下一部作品你会参与出演,现在你和当红小生郑放安大打出手是否是为了争夺番位?”

……

宁江泽抬眼与副驾驶外的一个男记者对上视线,对方似乎被他的冷漠到有些不近人情的表情吓到。愣了下后,举起手中的相机对着宁江泽疯狂按下快门。

两年前也是相同的境遇,宁江泽涉世未深,什么事都不敢一股劲儿的由着性子。他推开郑放安,不再和他浪费口舌,转过身直直推开驾驶位的车门。

一下车,记者们蜂拥上来,七嘴八舌地提问,有一个人的镜头几乎怼上宁江泽的脸。

寸步难行,副驾郑放安被人堵着无法下车。宁江泽淡淡睨向右侧的那位戴眼镜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抬手握住一整个镜头。

当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的时候,宁江泽猛然夺过,狠狠往众人间那处仅能再容一人的空地上砸去——

“砰!!!”

机身四分五裂,镜头碎成渣。

惊呼过后大家四目相觑,好一会儿都没有回神。

宁江泽瞥了眼还杵在跟前的记者,撇他一眼道:“还不滚?”

在这么多镜头前,郑放安没想到宁江泽居然敢这么做。他被眼前的场景惊住,认为宁江泽在自断后路。

摔了相机的人从车前绕到副驾拉开车门。郑放安复杂地看向他,微微蹙眉道:“你这样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回过神的记者重新举起长枪,宁江泽弯腰钳住郑放安的手臂,粗鲁的将人从车厢内拽了出来。郑放安踉跄两步,宁江泽“砰”的一声砸上车门,连余光也不曾分给郑放安。

“我管你有什么后果。”

小区保安队姗姗来迟,宁江泽踩着油门,毫不避着人群,直直驱车驶出车库。

经此耽搁十来分钟,怕温景宴上班来不及。宁江泽心急,一路超车加速,本来早上想着买支花送给温景宴的,毕竟都说谈恋爱都是从一束花开始。

今天是没时间了,宁江泽掐着时间赶到温景宴家楼下。

小区正门对面有好几家早餐店。老板揭开蒸笼盖夹包子,白茫茫的热气霎时冒出,飞向屋外,与空气混为一体,很快便消散。

想到温景宴可能还没吃早餐,他解开安全带,戴好帽子下车。边注意着来往的车辆过马路,边给温景宴打电话。

温景宴很快接通。

“喂?你收拾好了吗?”宁江泽说,“我在正大门路边,打双闪那辆。”

“好,等我两分钟。”温景宴应该是下楼了,宁江泽听见了别人说话的声音。

他回头看了眼车的周围,没见着温景宴,忙让老板把核桃包、奶黄包、紫薯包各打包了几个。宁江泽急匆匆提着豆浆和包子回去,拉开门的时候先弯腰往里看了眼,发现温景宴还没到。

坐进车里,将东西放中控台。宁江泽把豆浆插上吸管,准备好纸巾,等了两分钟还不见人。

不会是上错车了吧?宁江泽瞎担心,摸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正当这时,另一侧的车门打开,随清晨的空气一起涌进来的还有一股浓郁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