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3/3页)

裴二一把攥紧手中信纸,咬着牙关,一字一句道:“准备一下,今晚攻山。”

李千夫长:“啊?”

先前不是说要“围而不攻”,先困几日?

他理解裴二此刻心急,但也担心对方是气急攻心,一时不顾大局,忙想提醒。

但这时,钱校尉等人过来,盯着裴二手中的信,道:“陈将军给你们送的信?可是有什么重要消息?大家一起来剿匪,真有这种消息,可不能藏私,互相瞒着啊。”

说着,钱校尉伸出手,想要裴二手中的信。

裴二冷冷看他一眼,忽然将信纸攥成一团,转身就走。

“诶,他这是什么意思?”钱校尉不快,转头问李千夫长。

李千夫长还没开口,前方裴二忽然又停住脚步,转过身,在火把的幽幽火光下,面无表情看向钱校尉道:“如果你们是想今晚从后山崖壁旁的小路攻山的话,我奉劝你们最好不要。那条道狭窄隐蔽,虽可出其不意,但如果是对方故意设饵,上方有人借风势进行火攻,你们便会被困在那条道,进不得,退不出。”

说完,他再次转身离开。

钱校尉一愣,忙指着他的背影,气道:“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一个小小百夫长……诶等等,什么小路?谁说我们要走小路攻山?你们是不是派人去偷听我们说话……”

虽然他是校尉,但李千夫长这会儿也不想搭理了,赶紧绕过他,追上裴二。

他欲言又止,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裴二忽然先开口:“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不必担心,我并非气急一时冲动。”

李千夫长一听,顿时放下心,斟酌问:“那你是想……”

裴二望着前方黑黢黢的山影,沉声道:“你与众人在此驻扎,我先带人上山探查,然后等我消息,可能今晚或明天,最迟后天攻山。”

李千夫长见他并非冲动,且分析在理,不由点头说:“好,就按你说的办。”

此一时彼一时,虽然之前裴二说的办法更稳妥,但现在他们有人被那帮山匪抓了。

尽管只是两个人,但那两人恰好是营中仅有的郎中,更别提其中一人还是擅长缝合伤口、治疗外伤,连肠子断了的人都能救回来的沈姑娘。

所以即便没有裴二,他也得想办法救人。

万一救不回来,他们营里就没郎中了。即便事后府城再给他们调,医术肯定也不如沈姑娘好。

这也是陈将军紧急送信,让他们务必把人救出的缘故。

裴二见李千夫长同意,也微微点头。

虽然这一路,不少命令都是他建议,但李千夫长毕竟是真正领队。如果对方不同意,他其实也没办法,只能自己想办法去救。

好在这一路,李千夫长与他交谈越多,对他就越敬服,基本听他的意见。

与李千夫长交代完,裴二又看向张虎。

张虎一见他看过来,立刻抱拳道:“百夫长若有吩咐,尽管说,我张虎定然听命。”

不说他们是上下级关系,就说要救的是沈姑娘,张虎也义不容辞。

裴二沉沉点头,说:“好。”

随后他又点十几个人,换上便装,趁着夜色直接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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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禅秀在一阵头疼、昏沉的不适中,慢慢恢复意识。手脚好像被绑着,血液不通畅,导致有些发麻。

藏在袖中口袋里的匕首仍在,只是不容易拿出来。

隐约又闻见苦涩的药味和炭火味,耳朵也听见一阵闷咳声。

意识到这房间里还有其他人,他不动声色,仍闭着眼,假装没醒。

不一会儿,闷咳声停止,一个压着怒意,但难掩虚弱的年轻男子声音响起:“除了这些,你们还做了什么,都老实交待!”

话落,一个有些小心的声音响起:“大哥,你别生气,我们真的只抓了这两个郎中,别的什么都没干。”

是那个声音粗粝的黑衣人,李禅秀记得自己就是被他打晕,捞着腰挂在马边,一路颠簸。而且没记错的话,当时有人喊他“四当家”。

“是啊二当家,四当家真的只带我们去抢两个郎中来,不是听说永丰镇的这两个郎中很厉害么,您的伤又……”

“你们真没抢军需?也没干伤天害理的事?”话没说完,就被那年轻男子喝断,接着又是一阵咳嗽。

好像有人赶忙围上去,替他拍后背,安抚道:“少主,您别气了,当心身体。宣平也是担心您,不得已才这么做。”

“是啊公子,咱们都到这境地了,还讲究那些仁义道德干什——”

话未说完,就忽然止住,屋内陷入一片沉沉安静。

李禅秀猜测,应是方才说话的人,被那位“公子”瞪视了。

不过,宣平……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半晌,那位公子又开口,声音沙哑:“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你们至此。我陆骘一人落草便罢,还带你们也一起走上邪途,以后到了地下,还有何面目去见父亲母亲,以及陆家的列祖列宗?既然是因我受伤,你们才如此,那这伤,不治也罢。”

话刚落,忽然传来“扑通”一声响,好像是那个叫“宣平”的四当家忽然跪地。

对方声音粗粝哽咽:“大哥,是我的错,我一人承担,还请你快让那胡郎中来帮你治伤吧。等你伤好后,我定亲自送他回永丰营寨,以死谢罪。”

另一人也忙慌道:“二当家,不至于啊,我们真没碰那军需,一点都没敢拿,更没伤人。”

“少主,还是让那胡郎中给您治伤吧。”

“是啊,公子!”

“少主!”

“您不是说过,还要带大家一起收复北地,重回幽州吗?”

“……”

似乎是几人一起围上去,恳求那位陆骘公子。

不过,北地、幽州,宣平、陆骘……

李禅秀皱眉,终于知道这人是谁了。

正这时,身旁忽然有人动了动,接着响起一个有些颤抖犹豫的声音——

“那个,几、几位好汉,我真不是有意要打断,而是……实在是,你们这位公子的伤,我、我也治不了啊。”

胡郎中语气战战兢兢,像是生怕惹怒这帮绿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