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她像是被一次次折断羽翼的小白鸟。

疼了,疼得怕了。

渐渐也就不敢再扑开她的翅膀,怕又被无情的风雨雷电伤了脆弱的羽翼。

她不得不认清现实。

她得找到可以依靠的枝头,确保自己窝在里面不会再受到伤害。

一次次。

一遭遭。

即便不是严忌,哪怕换个人,她也还是得做出选择。

这是竺玉第一次主动亲他,颤颤的、有些想退缩,但是却因为需要他,而强忍着想要逃脱的念头。

陆绥感觉被她轻轻贴过的唇瓣,过电般酥麻了下,被撩拨的浑身都不太对劲,齿尖发痒。

她在他面前。

仰着小脸,眼珠黑白分明,她又不安的轻声确认了遍:“你不能再、让他们伤到严忌,他真的、真的很无辜,从头到尾都是我骗了他。”

“他死了,和我死了也没什么两样。”

她轻轻的讲着。

很小声。

也很谨慎。

仰着乖乖软软的小脸,乌黑澄明的眼眸像溢着春水,分明是最无害、最叫人心生柔软的模样。

吐出来的字,轻轻柔柔的却轻易让人肝肠寸断。

陆绥沉默片刻,低垂眼眸望着她。

什么都忍下来了,没道理这句话忍不下来。

以前她没心没肺也没软肋。

如今他即便捉住了她的软肋,也没多痛快。

“臣知道。”

竺玉宛如紧绷着弓弦的手指慢慢松懈下来。

她又想甩甩尾巴就跑开了。

陆绥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他用征询的语气问她:“能像刚才那样亲我吗?”

竺玉坐在他怀里,迫不得已同他面对面,身躯有些僵硬,她很生硬的仰起小脸,凑到他的面前,试图像刚才那样,给他一个敷衍的亲吻,就够了。

事实上。

陆绥并没有给她挣脱的机会。

他似乎在玩弄她的舌尖,深深探入,剥夺了她的呼吸,她的眼神渐渐像快要断气似的发懵。

陆绥叫她张嘴,她才知道张嘴。

像个笨拙的人偶。

亲得发软的躯壳,软绵绵靠在他怀里。

陆绥捧着她的脸,温热的指腹慢条斯理为她抹去因过于刺激而冒出的泪花。

擦过泪的眼尾有点红红的。

看起来还有些可怜。

陆绥搂着她,半晌都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她不安的动了两下,这一蹭可就蹭出了陆绥的火气。

青天白日。

总有些不好。

可得了趣味,便也没什么好不好了。

竺玉还会在心里默默的将陆绥和李裴拿来做比较,谁的劲儿大,谁更体贴。

总之两个人力气都很大。

都不怎么温柔。

如湍湍的河流。

一会儿急,一会儿缓。

她起初还能有余力失神,后头就只知道藏、躲,把自己埋起来。

事后一张潮红的脸。

汗津津的。

她脑子还有点糊涂,却感觉自己好像、好像稀里糊涂就答应了陆绥的条件。

像被骗了。

但是摇摆下去,的确不行。

他们谁都不肯听她的。

若是有一个愿意、愿意退让一步,和平相处,她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就好像她小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

喜欢谁,就让谁抱。

她喜欢的人很多,抱过她的人自然就多。

她忘记了。

男人是有独占欲这种东西的。

可是他们能三妻四妾,她为何不能三心二意呢?

她想不通,却也不用再想通了。

因为陆绥已经逼迫她做出了选择。

陆绥起床,整理好了衣裳。

竺玉是个懒骨头,不大想动弹,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感觉他像是来侍寝的。

李裴也像。

只是往后能出入这张龙榻的只剩下了陆绥。

竺玉隐约明白了陆绥想要的,她心里可以有别人,但是…身边只能有他一个。

陆绥穿好衣裳,回头看了她一眼,假装没有察觉到她方才紧盯着他背影的目光。

“怎么了?”

竺玉摇了摇头:“没怎么。”

停顿稍许,她仰着微微泛红的脸,说:“往后不要白天做这种事了。”

白日宣淫。

她总是没脸。

陆绥这会儿倒是好说话,嗯了声,却也没有全然应下,只说尽量。

竺玉又有几分欲言又止。

每次和陆绥这样那样,好像也没怎么避着,更是从没喝过药的。

她后宫空置。

不方便叫太医院的人煮了避子汤来。

她是不大想生,但她往后总归也要个孩子。

好名正言顺,继承大典。

所以她也并不焦急。

若是有了就有了。

可是。

她同李裴那几回,也没吃过药。

都很放肆。

她抿了抿唇,小声地问:“陆绥,你有吃过药吗?”

陆绥默了一瞬,已经猜到了她说的是什么药:“没有。”

竺玉点点头,更小声了:“我也从未吃过。”

从未。

不只是这两回。

不过她本来也就吃不得凉药。

体质寒,身子骨也弱,不能再胡乱折腾自己的身体。

她是不大容易受孕的身体。

便是如此,也不是全无可能。

她的孩子,父亲是谁也不那么重要。

她张了张嘴,未完的话还没吐出来。

陆绥就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他无声握紧了手,语气如常:“我容得下。”

竺玉觉得陆绥还挺奇怪的。

一会儿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一会儿就又如此大方。

不过他能容得下,是再好不过了。

省得日后真出了什么事,还得同他为此事争吵。

竺玉点点头:“好。”

紧接着她眨巴眼睛看着他说:“我没有别的话了。”

陆绥嗯了嗯,盯着她潋滟的唇色,默了半晌:“再亲我一下。”

竺玉想了想,慢吞吞的走上前来。

已经有过经验,便也没有先前那么生疏。

她在他的唇上轻轻碰了碰,稍纵即逝。

动不动就要讨要亲吻,真的是有些不知餍足。

可竺玉也不好说他什么,免得他反过来得寸进尺。

这日过后。

陆绥似乎不打算藏,从前还会遮掩一二,在外极有分寸感。

这段时日,深夜里时常出入帝王寝殿。

常常伴驾左右,还在几双眼睛底下,亲手为年轻的皇帝拂去落在发间的花瓣。

她似乎也习惯了如此。

躲了一下,却没有躲第二次。

少女身上渐渐侵染了淡淡的檀木冷香,自内透出来的清香,叫人浮想联翩。

严忌养好了伤,若无其事回了翰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