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惊喜

卯正,霍府别院,内侍携太子朝服鱼贯而入,东厨炊烟渐起。

文莺朝庆言一揖,回禀道:“殿下还未起身。”

庆言微微犯难,与身侧的庆姜交换过眼神,决定先将众人谴去偏房等候,他道:“殿下向来准时,不必慌张,但切记莫让虞娘子瞧见你们。”

众内侍低声应“是”,井然有序地退离。

屋内,赵浔睁眼。

他本该于子时前回宫,谁知虞茉夜里变得分外缠人,双臂紧紧箍着他的腰身,一条腿屈起,挤入他双腿之间。

赵浔挣脱不得,且见她奔波了一日,又被自己不知疲倦地探索,恬静睡颜隐约浮现出倦色。心中不忍,最终决意留宿。

但时辰不早了,他握住虞茉抵在危险之处的膝头,轻轻拨开。

无奈彼此如两株交叠的藤蔓,一旦有人抽离,另一人势必会被惊动。

虞茉便是这时悠悠转醒。

她茫然睁眼,见院中灯笼俱被点亮,幽微烛火透过纱窗照进。

而掌心——

不,准确来说,是每寸肌肤皆能感受到带着热意的坚硬躯体。

“我的寝衣呢?”

虞茉看向近在咫尺的少年胸膛,肌理分明,肤色白皙如玉。咽了咽口水,又问,“你的寝衣呢?”

“……”

既已吵醒了她,赵浔轻拍横在腰腹的小手,示意她松开,一面解释,“昨夜你在浴房睡着了,我不知你的寝衣放在何处,是以并未换上。”

难怪她未着寸缕,甚至亲密无间地揽着赵浔,肌肤贴着肌肤。

赵浔底下倒着了白绸中裤,上头却也是赤条条,她几乎在瞬间忆起了缘由,面色倏然通红。

见状,他眼底漾开笑意,垂首在虞茉腮畔印了印:“你不必跟着起身,我今日若是得闲,来陪你用晚膳,若不得空,也会差人知会你一声。”

“好……”

她拉高锦被,只露出一双眼,光明正大地流连过少年精壮的躯体,看他虚披好外袍,为难地睇向满地湿衣。

虞茉忙支身坐起,阻止他去捡,急急道:“这些我来处理,你先忙去罢。”

锦被随动作滑落至腰间,暧昧红痕暴露在视野之中,如点点红梅,在大片白雪间绽开。

赵浔瞳孔剧颤,也不免质疑——昨夜,自己竟做得这般过火?

可细细回想,似乎、好像、确实是他所为。

霎时耳根红透,狼狈地偏过脸,低沉着嗓音道:“好,我走了。”

虞茉已重新躺回榻上,虽有不舍,但乖巧地阖起眼,免得唱一出依依惜别,耽误了他入宫上朝。

待屋中归于寂静,她略不自在地并紧双腿,心跳无端加剧,只觉从未遭人采撷之处仍残留着赵浔舌尖的温度。

热烫,柔软,有力。

令人止不住地颤栗,哭喊着要停下。可当他故意照做,体内却涌出愈发强烈的渴求,不得不箍紧他的肩背,迫切挽留。

不能再想了……

院外灯火已暗,人声渐也停歇,应是赵浔已经离开。她胡乱套上干净寝衣,点燃明角灯,就着微凉的清水搓洗“罪证”。

中衣领口,还有她昨夜所着寝衣的下摆,满是透明津夜。

赵浔也吃下过许多,末了,喑哑着嗓音在她耳畔轻笑,说什么——茉茉比我想象中愈加美味。

“……”

意识到自己难以将昨夜的点点滴滴从脑海中驱散,甚至不自觉地回味起细节,虞茉生无可恋地叹一声,决定寻些正事来做。

今日预备出府去拜会温落雪,她不欲补眠,推开房门,恰见鹂儿端着早膳过来,诧异道:“小姐,你这寝衣怎么反着穿。”

“呃。”

难怪她觉得领口勒得慌。

虞茉重新换了身衣裳,捻起新鲜出炉的糖包,随口道,“可有柳姨娘的消息?”

“没有。”鹂儿十分积极地问,“怎么,小姐有法子对付她们了?”

“算是吧。”

过去,她对柳巧儿一无所知。可如今有了几个梦境做指引,发觉姨娘其人善于忍耐,在虞长庆面前亦是安分。

总之,不像是刻板印象中,因受宠而跋扈的妾室。

且江夫人与温怜交好,即便虞茉出事,婚约也落不到虞蓉头上。

柳姨娘不会不知道。

既如此,为何突然降智?

“鹂儿。”她问,“你觉得虞长庆对我娘是否有情?”

“唔……每年夫人忌日,老爷都借酒消愁。我也撞见过好几回,他在院外远远望着小姐。”

可鹂儿说不出“老爷心中有夫人有小姐”诸如此类的话,毕竟纳妾是实,间接害得正妻郁郁而终是实,冷落嫡女也是实。

虞茉弯了弯眼睛:“别发愁了,你小小年纪,想不通才正常。”

虞长庆的行为,用一句话概括便是,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想必,他并非是碍于温家才不扶正妾室,而是为了留着夫妻名分,死后与温怜同穴。

柳巧儿与之朝夕相处,定然也察觉到了,这才铤而走险毒害嫡女。

否则,虞蓉身为庶出,相貌又是中人之姿,唯有下嫁方能作正头娘子。再不然,便是嫁与高门为妾。

自己为妾,女儿亦为妾,谁能咽得下这口气。

加之江府久不失势,四公子还成了储君面前的红人,待原身嫁过去,若起了寻仇之心……

“岂非和碾死蚂蚁一般简单。”虞茉客观地分析,“难怪姨娘卯足了劲儿要杀‘我’,原来是为了永绝后患。”

鹂儿听得一愣一愣:“小姐,什么杀啊杀的。”

“往后别叫虞长庆老爷。”

虞茉纠正道,“你虽自幼生长在虞府,卖身契却在温家,等我寻时机替你销籍,还要做自由身的黄大掌柜。”

“可我想跟着小姐。”鹂儿噘了噘唇,眼眶也逐渐泛红,认认真真地说,“小姐去夫家,不多带几个知根知底的陪房怎么行。”

“好好好。”

忠仆重情,她的确操之过急了,只能先将此事揭过,“虞蓉此番上京,定会想方设法跻身贵女之流,好博出名声择一良婿。等会儿你随我去拜会温家表姐,提先打听打听。”

“小姐为何不直接回温府。”

毕竟,有门生遍地的外祖,年纪轻轻中了探花的表兄,容貌亦是倾城之姿,何需如此迂回。

虞茉屈指点了点桌面,素来含着笑意的眼眸冰凉一片:“自是为了给他们一家三口惊喜。”

还有一层——

虞蓉欺压原身多年,自她穿越以后,也没少被刁难。但罪不至死,是以虞茉只打算讴一讴对方,让虞蓉体会一下,夺人所爱的滋味。

至于柳姨娘和虞长庆,前者与她有杀身之仇,合该搜集罪证押往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