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飞越彩虹之国(第8/8页)

直升机已返航,和地面团队失去联系,我不知自己身处何方。南非的荒郊野外,我孤身一人,头顶上还串着十几个气球。

小憩一会儿,待气儿顺畅了,我扒拉掉身上缠绕在一起的绳子、设备,解开安全带,挣扎了好几下才从坐垫里站起来。我刚站直,一阵风吹过,气球又开始往上飘了,我赶忙拽住。不行,我得在这儿把它们都给捅破,不然它们还得飞到天上去,搞不好还会把我一块儿拎上去。

几枪过后,没子弹了,我只能一根一根绳子地把气球拉下来,用刀捅破。我祈祷这个时候千万别起风。树丛里钻出来一个黑影,远远地看着我,傍晚的能见度有限,我看不见他的脸。这会儿我倒不担心有人会来荒野中抢劫,应该是附近部落里的人。我扬起手远远地跟他打招呼:“Hello。”

没有回应。“Hi,Baba?”这是我从电视里学的对黑人的称呼。他依然没搭理我,就是远远地看着我。我有点儿心虚了,不会真是来抢我的吧?南非有食人族吗?拖着这么大一串气球,反正我也跑不了,索性不去想它了,开始全力拉绳子,戳气球。干这活儿挺费力的,远处还有个人盯着我看,特别不自在,我又喊了一句:“Can you help me?”

不料听到这句,他动了,拔腿就跑了过来,也不说话,帮着我往下拉绳子。当然我没敢把刀给他。有个人帮忙干起来轻松多了,很快气球就全部被戳破了。我不停地向那位黑人兄弟道谢,他依然不语。我问他抽烟吗,他这才憨厚一笑,点了点头。我一摸口袋,尴尬了,忘了带烟。我就顺手把兜里的几十块零钱递给他,他收下了,然后就埋头帮我收拾满地的气球碎片儿,整理坐垫和设备。

天已经彻底黑了。“老张、老张,呼叫老张,收到请回复。”对讲机里有声音传来,看来地面救援部队近了。

“抄收,我成功了,我很安全,但是我不知道在哪儿,前方是一道铁丝网。”组织的到来,又让我喜上眉梢,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跟他们分享这次成功飞行的喜悦,是他们帮助我完成了这一次挑战。

“老张,你就待在原地,车开不过来,我们步行过去找你,你自个儿小心点儿脚下,这附近有蛇……另外,一会儿你就说自己是个特技演员——警察也来了,有人告你擅闯农场,还惊扰了牛群。”

我一听就乐了,这事儿闹的。黑人兄弟看着我一个人傻笑,不知所措。二十多分钟后,远远看见手电筒的灯光闪烁,往这边靠近。救援部队来了。一个女警察两个协警,还有谢宇航,四个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女警见面就说:“你应该感谢我们,因为我们救了你。”

一听这话,我明白她不会抓我了,估计烟斗跟她说的就是有特技演员表演的时候失控了,需要求助。我忙不迭地笑着说谢谢。谢宇航喘着粗气说:“你不知道咱们这一路找过来,那完全是翻山越岭,过栅栏,跳电网,蹚小溪,还踩到蛇了。电网烟斗没翻过来,在那边等着我们。”

警察带着我们出去时,那个女警问了我一句:“Are you crazy?”我哈哈一笑,说:“I can fly。”那两个协警大哥竖起大拇指,说我是史上第一个在这里完成气球飞行的人,更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我还是个中国人,“You are a lucky man。”

这让我又有点儿嗨了,兴奋地一路小跑着喊着:“I can fly,I can fly!”

回到起飞点,我一出现,所有人都欢呼起来。团队的工作人员,围观的人们,还有彗行法师和和尚们。

梁红红着眼睛一溜小跑过来,扑进我怀里,一把抱住了我,只是紧紧地抱住,没有说话。我当然知道,在我飞得太远、失联的那段时间里,她有多么担心我。

我搂着她,小声安慰着:“好啦好啦,吉人自有天相,这不完整无缺地回来了吗?以后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在人群的簇拥和欢呼声中,我豪情喷发。这次成功飞行,不仅仅是圆了我年少时候的一个梦,更增加了我作为一个中国人完成这项高难度挑战的骄傲和自豪感。唯一的遗憾,是由于风力和地理原因,导致我这次只能自己一个人飞,而原来的计划是梁红和我一起,在天做一回比翼鸟。

无以补偿,不能共飞天际,只能在以后的路上,我们连理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