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你故事里那个人（第9/11页）

我谈过很多次恋爱，但是很少心动，因为那时候爱情来得太容易走得也太轻松，只是觉得身边需要有个姑娘了，于是就找个姑娘，唱两首歌表个白然后问声“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愿意就成了，不愿意就换下一个目标，连我爱你这种话有时候都省略了。对于小齐的心动，现在已经分不清是因为人因为景还是因为在路上了。

心态不一样之后，我们的相处反而出现了问题。从巴塘出来到芒康的路上，那天运气不大好，我们走了两个多小时都没有搭上车，小齐显得很气馁，提议说我们不要再往前走了，就待在原地等车。我不同意，我的理由是旅行就是要一直走在路上而不是等在路旁，她明显是不吃这一套理论的，直接把背包一扔，在路边坐了下来。我怎么说都没用，她坚持她的观点认为继续往前走是在做无用功，我其实看得出来她是真的走累了，但是怜香惜玉的情绪抵不过男人的控制欲和自尊心，我没办法拉上她一起继续走，也不会留下来陪着她一起等。我们发生了激烈的争执，最后决定分开行动，她在原地等车，我继续往前走。我又走了两个小时之后，一辆皮卡车鸣着喇叭在我身边停了下来，小齐坐在后面的翻斗里朝我挥手，说：“快上来吧，我带你感受一下我小时候第一次出远门的场景。”

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我也不再计较，两个人和好如初。

我之所以讲路上这样一个小细节，是想说明小齐性格中最突出的一点，只要她认定的事情，就没有人能够改变，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不管会伤害到什么人。

在然乌的时候，小齐出现了比较严重的高原反应，开始发烧和呕吐，然乌当地的医疗条件太差，根本医治不了她的症状。我急得发疯，一家一家地敲门找人找车，语言不通，我手里舞着钞票，开口就说只要愿意跑一趟给多少钱都行，最后终于找到了一辆车，连夜把她送到八宿的医院里，才算是从鬼门关里抢回了这条命。小齐后来跟我说，她那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我趴在床边睡着了，她摸了一下我的手，我的手心冻得冰凉，她却感觉心里暖暖的，她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但是我当时还不知道。

我们到了拉萨之后即将各奔东西，我打算继续往下走，走到冈仁波齐；小齐打算待几天之后坐火车一路回北京。一路上的交谈中我已经知道她在北京读研，目前单身，但是对于前一段感情她只字不提。在我离开拉萨的前一天，在八角街的一家奶茶店里，我问她：“在路上走了这么久，出门时困扰你的那些问题，都找到答案了吗？”

她想了想说：“应该是找到了吧！”

我说：“那你准备好接受新的感情了吗？”

她笑起来，说：“准备好啦，就等真命天子出现了。”

我说：“那你准备好接受我的追求了吗？”

她一下子愣住了，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你喜欢我吗？”

她垂下头，不再看着我，说：“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喜欢。”

这是我的第一次表白，大败而归。

我也有过很多次不成功的表白，但是这次不一样，以至于当我站在冈仁波齐山脚下，仰望着这座宗教传说中的“世界中心”时，脑海里浮现的依然是小齐的面容。我已无法静下心来转山，我曾经构架起来的心灵世界在一点点崩塌，信仰和梦想已经无力支撑，这种外来的强大力量，是爱情。

我回到了北京，回到了曾经的生活，只是不再醉生梦死，北京的天空也显得明朗起来。我找到小齐，对她说：“我不需要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我只需要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更加熟悉彼此，即使只做普通朋友。”

她点头答应了，从此我就开始不露声色地追求她。我们一起逛街，吃饭，看电影，轧马路，有的时候手牵着手相互依偎，在外人看来就像是情侣一样。我的世界围绕着她打转，旅行被放下了，摄影被放下了，工作就更不用说了，时时刻刻只想和她在一起，朋友们都说我是中了魔障。

有一次我去日本出差五天，第三天的时候她给我发了条信息说她很想我，我马上停止了手上的工作，坐了最近的一班飞机回到北京，突然出现在她宿舍楼下，第二天一大早又坐最早的一班飞机去日本继续没谈完的项目。我爸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差点儿没杀了我，但是我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你看你那震惊的样子，觉得我很疯狂是吧？觉得有钱人真是任性是吧？为了追求她，疯狂的事情我做了可不止这一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本以为自己经历了生死，走过那么多地方，已经能够看清生活的本质；唯一没有看懂的，也是爱情。当时我心中的想法是：如果没有她，我的余生将毫无意义。

一切都在悄然变化，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会陪她去喝酒，有一次喝醉了之后她对我说：“其实我也很喜欢你，但是我们现在不能在一起，因为时机还未到。”

第二天酒醒之后她坚决不承认说过这样的话，但是我从中解读出了一些积极的信号，在一次陪她看演唱会的现场精心准备了一次表白，场面有些宏大，连热气球都出动了，周围的人纷纷拍照围观，你如果那阵子经常上网说不定还看见过这条新闻。小齐被感动得泪流满面，在众人的见证下，她终于收下了我的花，拥抱着我。我记得她那天的拥抱非常用力，她在我耳边对我说：“爱我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我当时没明白这句话真正的意思，但是揭开背后的谜团并没有经过太长时间。

我和小齐在一起之后她坚决不肯搬来和我一起住，理由是不想太早感受结婚的状态，但是她隔三岔五会到我这里来住一晚上。这里想说一下，其实我很少去追问小齐她过去的事情，尤其是感情。因为我觉得过去发生了什么并不重要，只要现在她和我在一起；知道了那些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我们比较尊重彼此的隐私，也没有偷看对方的手机和查对方的岗这些行为，但是这个世界没有能够永远包得住的谎言。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像是亚马孙雨林的蝴蝶挥动一下翅膀，太平洋就掀起了巨浪。

那天她来我住的地方过夜，她在浴室里洗澡，我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我探过身在茶几上拿薯片的时候，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正好亮了起来。手机开了静音，但是我一低头刚好能够看到锁屏的界面上显示出来的推送内容，短短几个字，却如同一颗子弹，直接打进了我的脑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