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分 西贡(第5/8页)

“这他妈什么东西?”那是米尔斯在讲话。我们互相大声嚷叫着。血液涌上我的太阳穴,我的手掌湿滑。“他妈的怎么回事?”他又喊一声。

“那里有什么东西,兄弟。”我指着对岸那个黑家伙说。

“那就是块他妈的大石头,谢泼德!你别把你的子弹都打在水里。你刚才打了一大半到这全是活地雷的沙滩上。搞什么?”

“你没看见那东西?我已经盯了它几个小时了。”我又举起我的来福枪,在眼前晃了晃。

米尔斯现在已经疯了。

“把枪放下!把它放下!”

我把枪放在沙滩上,米尔斯一下跑到我面前,手指戳着我的胸膛,放声大叫。我把他推开了,自己也往后摔在地上。他立刻骑到我身上,又是挥拳,又是吐唾沫。他自己已经喝得半醉了,只打中我肩膀一拳就被平基过来分开了。平基把我拉起来,说我可能需要休息一下,也许我们三个都需要休息一下。队里的其他几个已经停下不挖了。四周很黑,但我敢发誓,其中有一个人正在盯着我,一边摇头。

“我不需要休息,我在保护你们这帮狗娘养的。那边有个潜水艇。你说我他妈的该做什么?”

“你认为你可以用枪射击那个潜水艇?”平基说。

“就在那里,两百英尺的地方,在左边。”

“那什么也不是,就是块岩石。”

“仔细看看。”我说。

“仔细看了,看着就是石头。”平基说。

米尔斯在离我们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但我可以感觉得到,他还想来揍我。“我看见了。就是块他妈的石头。”他说。

“你要冷静下来。”平基领我来到一片红树林,我们坐在沙滩上。过了几分钟我才意识到,他把我的手枪拿走了,然后戳在树根上。我觉得我快要吐了。

“那是艘潜艇。”我说,尽管现在我也开始不确定了。平基点燃一根木头,递给我。

“好吧,兄弟,好吧。假如它是艘潜艇,你不觉得他们现在应该出来了吗?我们已经在这里一整天了。”平基笑了,“你真打算用手枪打沉一艘潜艇,啊?”

我们坐着烧火把。大概几分钟后,我的精神总算松懈下来。我不知道是火把的作用还是平基的作用。确实,他们要是想来收拾我们,现在也该出来了。他对米尔斯嚷道:“这个黑人真的以为他看见潜水艇了。”

米尔斯没有搭理。

“得了吧,兄弟。我们又没被炸了,过来帮我一起嘲笑这个傻瓜。”

米尔斯走过来,坐下。我们几个就是这样。上一秒钟你还气得够呛,下一秒钟你就已经在分享同一个火把了。我还想来一罐啤酒,不过我估计他们不会给我了。

平基手臂上有一个文身,文的是“布莱克·帕蒂”。他说是她甩了他。我十分需要好好地笑一场,于是我说:“跟我们说说帕蒂的事吧。”平基有一千个布莱克·帕蒂的故事。

“不行,兄弟,现在不行。”平基说。

“来吧,米尔斯也等着听呢。”我说。米尔斯咧嘴笑着。

“是啊。”他说,“让我们听听小布莱克·帕蒂是什么样的。”

“她是做什么的?”我问。

“她给了你什么?”米尔斯补充问道。

平基现在笑了。他说:“那贱人搞得我不得安宁。”

“我过去常去她家,先跟她约个会,然后再说别的。后来我再去的时候,是她妈妈开的门,告诉我帕蒂不在。然后我说:‘那麻烦问您一声,她去哪里了?’然后那肥女人会暴跳如雷地说:‘我想帕蒂应该是另有约了。’噼里啪啦诸如此类的,那该死的女人。她的鼻子都能仰到天上去,她都能闻见鸟放的屁了。她还以为她是女王呢,她居然还对着我的脸把门砰地一下给关上。后来我就去参加聚会了,该死的帕蒂在那儿跟别的野男人在一块儿呢。”

米尔斯从屁股兜里掏出一瓶啤酒,我们三个相互递着把它分了。

“帕蒂是内八字脚,她不是个长得好看的女人,但她特别有魅力,她能把你迷得团团转。她把我的生活完全搅乱了。”

“她身材是不是像母鸡?”米尔斯说,“长了细长的小鸡腿。”

“她的妈妈对她一点都不了解。”平基说,“我记得有一次我去她家,她妈妈正在椅子上睡觉,腿上放着《女人家居杂志》。她居然耷拉着脑袋打呼噜呢,她在看怎样做柠檬酥皮馅饼,结果鼻子里发出的声音跟卡车一样。所以我和布莱克·帕蒂到房间里去,我们就开始做了。我也不知道我们做了多久,不过我有个不错的开始。帕蒂喜欢假装害羞,你知道,这样你就得多说些甜言蜜语。你要说:‘你绝对是个漂亮的女孩。’叫她亲爱的,叫她小性感之类的这些称呼。她确实有着美丽的笑容,说真的。而且她身上的味道像天堂,像丝绸,像有钱的小姐。她有一个化妆台,上面全是她妈妈给她买的香水,好让帕蒂去勾引住在街角的那个黑人医生。总之,我们本来进行得好好的,结果那女人用她那恶心的声音喊了句:‘帕蒂,帕蒂,尼尔森医生来啦。多么惊喜啊!”

“啊,妈的。”米尔斯说。

“你们不知道,帕蒂居然把我推开了!我试着抓住她,因为我们正进行得火热,你知道吗?她的胸罩都解开了,正向我发起攻势呢。她打我的头,打我的脖子,好像我是个不听话的孩子一样。后来她停下来。‘尼尔森医生来了。起来,你这笨蛋。我们以后再接上吧。’她一下子把我推到地上,我目瞪口呆地躺在地上。她的力气大得好像干过农活一样,我满眼都是星星。帕蒂却在那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把所有香水喷了个遍。我在地上慌乱地穿裤子。后来她看了我一眼,说:‘哦,你得离开这儿。’她又开始打我。那贱人一直把我打到浴室,把我打到窗外。我从窗户上掉了下去,最后听见的是帕蒂妈妈的话,‘帕蒂,咱们别让尼尔森医生等太久了。’我基本上是半裸着,所以我躲在矮树丛后面,该死的帕蒂端着柠檬汁出来了。我屁股底下都是草,帕蒂却在门口享受地喝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