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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记得很清楚,毛驴正站在墙根吃草料,引得不少孩子围观,我也在其中。我们对毛驴下边那根长东西很好奇,黑黑的,像根茄子,但是比茄子要长,看上去更像丝瓜,被烟熏黑了。一个孩子找来树枝,去触那根丝瓜。结果丝瓜朝上缩了。
怵回去了,怵回去了。孩子们兴奋地喊道。
没一会儿,丝瓜又吊了下来。孩子们都去抓沙子,准备朝丝瓜上撒。
撒那上面做什么?
那样驴屌就怵不回去了。
为什么怵不回去了?
笨蛋,撒在你屌上你能怵回去吗?
一怵就难受。一个孩子回答道。
对啊,驴子一难受,我们就好受,哈哈哈。于是我也去抓了一把。正当我们刚要撒的时候,曹驴子从家里出来了,一声怒喝,把我们冲散了。
那天阳光很好,好得像是发出了声,“咝咝”的。当孩子们再聚到一起的时候,不知谁手里多了个馒头,我到现在也不记得那是谁的馒头了。那人吃够了,就问谁想吃。结果大家都举起了手,当然我也举了。但他谁也没给。他看见路边有狗屎,就拿树枝把屎抹在了馒头上,笑着说,看谁还想吃,这回想吃的举手。没有人回应,但我还是举起了手。
他问我,抹上屎你也吃?
吃。
他把馒头递给我,说,谁不吃谁是狗日的。我接过馒头,把沾着屎的馒头皮揭掉了,说,里面不臭。
那人一看,急了,说道,要带皮吃进去。
很快馒头被我吃进了肚,同时也吃了他一拳头。
我回家时,看见我爹正在喝鸡汤,额头上还冒出了汗。他为什么要喝鸡汤,我不知道。即使我知道为什么,也喝不到。我看见老大他们都站在边上,脖子上的喉结在上下蹿动。我爹又喝了一口鸡汤,抬头瞅瞅他的儿子们,说道,狗日的,看什么看,老子要是早挨这一刀子,你们连看的份都没有,都滚一边去。孩子们很听话,都滚到一边去了。但父亲叫住了我,老巴子你过来。
我走到父亲跟前,以为他要赏我鸡汤喝,谁知道我爹郑文白一个巴掌扇过来,骂道,小狗日的,我看你就吃屎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