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第25/29页)

“你这么做是因为你愿意。”

“只是部分原因……解释起来太复杂了。”

“再说我也不在乎。”

“这次你错了。因为既然现在我找到了你,马勒瓦勒就要来了,而他不仅仅是来拿回他的那一份的,相信我,他要的是全部。”

“我什么也没有了。”

卡米尔似乎在权衡利弊。

“嗯,”他终于开口了,“你可以试试这样说,什么也没有就什么也不会失去。我想哈维克已经试过了,他也说:我已经全部花光了,我应该还有一点硬币,不太多……(卡米尔微笑起来)我们要严肃点。这笔钱,你存着它是当你不在的时候用来保护你的家人的,所以肯定还在你手上。现在的问题不是马勒瓦勒能否会找到你的小金库,而是他会用多长时间找到它,以及他将利用什么样的手段实现这一目标。”

阿福奈尔把头转向窗户,让人疑惑他是不是在期待马勒瓦勒手里拿着一把猎刀突然出现。他一直沉默。

“在我决定了的时候,他会来找你的。只要我把你的地址交给他的同伙,十分钟后马勒瓦勒就会上路,一小时后他就会用莫斯伯格把你家的门炸开。”

阿福奈尔轻轻地侧了侧头。

“我已经知道你在想什么了,”卡米尔说,“你想当场把他干掉。我不想羞辱你,但在我看来你不像处在一个很有活力的状态。他比你小二十岁,训练有素,而且还很狡猾,你已经低估了他一次,那次你错了。有运气的话,你也是有可能打中他的,这个自然,但这是你最后的希望了。如果你需要一点建议的话,别打偏了,因为他马上会重整旗鼓收拾你。而在他把子弹打进年轻的母亲的两眼之间以后,当他开始肢解你的小家伙,在那上面,她的小手指,小手掌,小脚丫,如果你打偏了,你会很后悔的,毫无疑问……”

“别说蠢话了,范霍文,像他那样的家伙,我遇到过有二十个了!”

“那是过去了,阿福奈尔,而你的未来在你身后。就算你尝试把你的女孩们和你的金库一起藏起来——先假设我给你这样做的时间——也没有用。马勒瓦勒已经找到你了。找你很困难的,而她们,要找到她们,就像小孩过家家一样。(沉默)你唯一的希望,”卡米尔总结道,“是我。”

“你滚吧。”

卡米尔表示赞许,慢慢地。他伸手去取他的帽子。他整张脸都在表达着矛盾,模仿着同意的动作但表情完全是相反的样子,好吧,我做了我能做的。他不情愿地站起来。阿福奈尔没有挤出一丝动作。

“行,”卡米尔说,“我不打搅你的天伦之乐了。好好享受吧。”

他向过道走去。

他对自己策略的效果毫不怀疑,这会花上该花的一点时间,走到门前的时间,走下台阶的时间,走过花园的时间,可能得花上一直走到栅栏的时间,没关系,阿福奈尔会把他叫回去的。街上的灯又亮起来了,那些路灯相互间隔得远远的,往人行道和花园的尽头投下昏黄的灯光。

卡米尔停在门口,看着安静的街道,然后他转身,用头指一指楼梯上面。

“她叫什么名字,那小家伙?”

“艾娃。”

卡米尔表示赞赏,好名字。

“不错的开头,”他离开的时候冒出一句,“如果能持续下去的话。”

他出门了。

“范霍文!”

卡米尔闭上眼。

他原路返回。

21:00

安妮留下了,不知是出于勇敢还是懦弱,她只是一直在那儿等待着。但时间在流逝,而疲惫让她胸闷。她感觉自己经过了一场考验,从另一端到了这里:她不再是什么东西的主人,只是一个空壳。她受不了了。

也许是安妮的幽灵在二十分钟前收拾好了她的东西。没有什么要带的:夹克衫,钱,手机,那张有地图的纸和电话号码的纸。她走向玻璃门,转了个身。

带着亚洲口音的出租车司机从蒙福尔打电话来说他找不到这条该死的路,他要崩溃了。没办法,她只有打开房间的灯好对着地图为他指路。“您说在隆之路之后是怎么走?”“嗯,右转。”但她都不知道对方是朝哪个方向行驶的。她要去接他。“您到教堂去,别动,然后等我,行吗?”他同意了,他显然更喜欢这个解决方式,甚至他接着说他很抱歉,导航系统……安妮挂断了,回去坐下。

就几分钟,她这样对他保证。如果五分钟内电话响了……如果没响……

在黑暗中,她用疲累的食指拂过脸上的伤疤,拂过牙床,无意中还碰到了一个速写本。在这里,可以做同一个动作一百次,也不会碰上同一件东西。

就几分钟。司机打电话过来了。他不耐烦了,犹豫着,不知道自己是该等还是该走。

“等等我,”她说,“我就来。”

他说计价器在走。

“给我几分钟。十分钟……”

十分钟。然后,无论卡米尔打不打电话来,她都要走了。这一切就这样化为泡影了吗?

而之后呢,会发生什么呢?

她的手机在这一瞬间响了。

是卡米尔。

等待真是痛苦。我铺展开一张榻榻米,点了一杯波摩水手威士忌和一份冷牛肉,但我已经知道我是不会合眼的了。

隔板的另一边,我听见餐厅前厅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费尔南在帮我把收银机装满,这本该让我满意,但这个不是我想要的,不是我等的。我真是费尽心思……

然而时间越久,我的机会就越少。主要的风险是阿福奈尔可能已经跟他的婊子一起逃到巴哈马去了。所有人都说他病了,他可能更喜欢在沙滩上被太阳烤熟,谁知道呢。带着我的钱!他可能正拿着我们这些雇来的人的薪水用来恢复健康,这真是要把我累死了。

如果正相反,他选择藏在法国境内的话,一知道他在哪里,在条子们组织起来以前我就会马上找到他,我会把他拖到地下室里,用焊枪来跟他交谈。

现在,我小口地喝着酒,试图保持平静。我想到了这个被我抓着头发的女孩,想到了被我牵着走的范霍文,想到了会被我折磨的阿福奈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