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第27/29页)
话说回来,这也不是完全肯定的,因为警察要展开一场大突击。包围这片区域没有什么难的,只要封锁所有的道路就行,但要围困小楼,情况就会复杂很多。首先要确保阿福奈尔在家——这是最低要求——而且是独自一人。这不容易,因为这里丝毫没有给小分队停驻的空地,而且在这个街区,因为几乎没有行车,一辆巡逻的车辆马上就会被认出来。必须派一两个便衣来监视房子,而这项工作半天内是完不成的,这是肯定的。
此时,国家宪兵干预小组的人员肯定在纸上谈兵,根据航拍图和区位图画着行动路线。他们实际上不着急,他们至少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要到明天早上才有可能发生点什么,然后就是监视,监视,监视……可能花上一天,两天,或是三天。到那个时候,他们的猎物早已不再是个威胁了,因为我已经私下解决了这件事。
我的车停在离艾斯古蒂埃路两百米的地方。我背着背包穿过篱笆,用棍子给凑上来假装街头霸王的野狗们来上两三下,就这样穿过了栅栏和篱笆后,我坐在了一个花园里的一棵冷杉树下。房子的主人在一楼看电视。朝另一边看去,三十米远的地方,越过分隔两座小楼的栅栏,我获得了15号房子后方一个很好的视野。
只有一个房间的灯亮着,在楼上,光线微蓝,忽明忽暗的,说明是一台电视机的光线。整栋房子的其余部分都是黑的。这只有三种可能:要么阿福奈尔在楼上看电视,要么他出门了,要么他在睡觉,而那个女孩守在法国电视一台前。
如果他出门了,我保证在他回来的时候给他一个欢迎会。
如果他睡着了,我就去扮演会说话的闹钟的角色。
如果是他守在电视前面,他就不用看广告了,因为有我来给他解解闷。
我用双筒望远镜观察了一段时间,接下来,我会靠近、潜入,尽可能出其不意。我已经提前感受到乐趣了。
这个花园是一个很适合冥想的地方。我总结了一下形势。当我意识到一切都完美进行,几乎比我期望的还要好时,我不得不强迫自己耐心等待,因为从本性来说,我是很急躁的。刚到这儿的时候,差一点我就当空开枪了,接着我就会去攻占房子,像一个被诅咒的人那样大喊大叫。但我能在这儿,是大量的工作、思考和精力的共同作用结果。我离那一大笔钱只有一步之遥了,所以我得控制自己。半小时以后,鉴于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小心地收拾好我的东西,围着房子转悠。没有报警系统。阿福奈尔不愿把他的宁静小屋改造成堡垒,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很精明,这个布尔乔亚先生与周围的景致融为了一体。
我回到我的地方重新坐下,裹紧大衣,继续用望远镜观察。
终于,在晚上十点半的时候,二楼的电视熄灭了,中间的窗子亮了一分钟。这扇窗户比其他的要窄,是卫生间的窗。这简直是最好的布局了。如果从这唯一的动静来判断,里面不止一个人,但人也不多。我决定起身然后开始行动。
房子是一座有三十年历史的独栋小楼,厨房在一楼后方。打开厨房的玻璃门可以进入房内,从一个面朝花园的台阶上去就可以了。我悄悄地登上台阶,锁很旧,一个开瓶器都能把它打开。
从这里开始,一切未知。
我把我的旅行包放在门边,带上配有消声器的华瑟手枪,另外,还有一把猎刀跟它一起放在腰间的手枪皮套里的。
这里环绕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沉寂,夜晚总是有点令人不安的。先要让我的心律平稳下来,不然我什么也听不见了。
我很长时间没有动,窥伺着。
万籁俱寂。
走到瓷砖上,因为有些砖块听上去是空心的,我行进得非常缓慢。到了,出了厨房后,是一个楼梯平台。在我的右边是把两个楼层连起来的楼梯,在我面前是正门。左边是一片开阔地带,可能是客厅或者饭厅,为了通风,双开门是开着的。
所有人都在楼上。出于谨慎,我在靠近楼梯的时候贴着墙走,双手握着华瑟枪,枪口对着地面……
我惊呆了,吓得被钉在了地上:当我穿过楼梯平台想登上阶梯的时候,在我的左边,那个厅室的另一端,在除了外面路灯的微光下近乎完全的黑暗中,阿福奈尔就在那里,面对着我,坐在一把扶手椅上。
这个景象让我惊愕。
我看见他那已经贴到眉毛的无檐帽,他突出的眼球……
坐在扶手椅上的阿福奈尔,我敢说,就像是“妈妈”巴克[2] 坐在她的摇椅上一样。
他拿着莫斯伯格霰弹枪指着我。
我一出现,他就开枪了。
枪响一下就响彻整个房间,在这样的震动下,无论是谁都会晕过去。但我很迅捷。千钧一发之际,我猛地扑在楼梯平台上。我没有快得能完全躲过他的子弹,房子的正门被打烂了,但好在我只是腿上受了一枪。
阿福奈尔等着我。我被打中了,而我还没死,跪在地上,腿肚中枪。
事情一件一件飞速出现,我的脑袋没有时间处理信息。另外,理性思维没有条件反射来得快,那是一种来自脊髓的反应。因为我做的完全就是一个没有防备的人所做的:出乎意料,被打中,受伤,然后开始行动。
我转身,来不及估计后果了,一个鲤鱼打挺,扑向门洞边,伏在地上,我从阿福奈尔的脸上看出,他所预料的完全不是我就这样在他刚刚打中我的地方突然冒出来的情况。
我跪着,面朝他,手臂紧绷。
手上是华瑟枪。
我的第一颗子弹穿透了他的喉咙,第二颗钉进了他的额头,他甚至没有时间再次扣动扳机,接着的五颗子弹打进了他的胸膛。他全身抽动,好像他在拼命地克制自己的五下咳嗽。
我几乎没有意识到腿受伤了。虽然阿福奈尔死了,但我所有的努力正在指向一个巨大的失败——这时我的脑子给我传递了一个新的信息:你跪在过道上,你的手枪没有子弹了,而你的脖子后面有把枪顶着。
我马上僵住了,慢慢地把华瑟枪放在地上。
脖子上的枪是由一只很稳的手持着的。枪口带来小小的压迫感。信息很明确,我把华瑟枪远远地拨开,它滑了差不多两米以后停下了。
我被骗得体无完肤。我把两臂张开以示我不会反抗,慢慢地转过身,低着头,避免一切剧烈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