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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国湾,乌塔保港。
港口管理当局通知披蓬,今天“亚洲曙光公司”正好有一批货物会从这里通关。
这家公司舍近求远,所有出口物资不是就近通过曼谷港,却绕道一百五十多公里,转从乌塔保出港。而在以往的例行检查中,海关稽查部门并没有发现这个公司有过问题。
如果告密者所说无误的话,从乌塔保离港的货轮一定另有蹊跷之处。走私物如果不是直接从乌塔保出港的话,那么,又是从哪里运出的呢?
正午的阳光照进了港口警署办公室,披蓬看着地图。
当地的海事警察署长显然熟谙本地的情形,破获的很多案件,逮到的多是当地的渔船,不过它们通常都是为逃避关税而走私普通商品。邻近乌塔保港的罗勇是个著名的大渔港。问题是,要在那么多渔船中辨别出那艘可疑船只出来,不啻于大海捞针。
“有办法跟踪那艘货轮么?”
“您是说在海上截住他们?”
“不,监控他们。如果渔船和货轮在公海进行交易,那一定是桩大买卖。”这是个数学推理,渔船的载货量有限,如果确实转移了什么,必定货值不低。
“我马上安排。”
“让你的警备船随时候命,在公海附近的海域提前准备好。我也向海军方面事先发出通报,如果发现情况,我和你坐直升机直接飞到现场。”
围捕方案已经安排就绪了。
那艘装有“亚洲曙光公司”货物的巴拿马籍货轮于晚间七点左右驶出了港口。警署办公室里,披蓬来回踱着步,他在同时等待两个方面的反馈。按照约定,已经潜入泰柬边境丛林地区的情报员今晚也会与他联络。此刻的他犹如一头饥饿的狮子埋伏于草丛中,静静地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一抹晚霞还停留在远方的海平线上。朦胧夜色中,港口已灯火通明。一个风平浪静的夜晚。港口气象部门报告说目前海面能见度很好,不过稍晚可能会有风暴来袭。
此时,伦敦那里会有什么进展呢?
披蓬也在等待宋汉城和高木直子解开中村设下的那个谜团:如果石板经文确实存在,并且能提示任何具体方位的话,这会让目前掌握的所有线索全部联系起来。而今晚,他在这里必须弄个水落石出。
披蓬坐不住了,他吩咐手下马上联络海军方面,他要亲自在海面堵截这些家伙。军方的舰载直升机比海事警察的飞机要更可靠。
半个小时后,军方的直升机降落在港口海事警署的楼顶,披蓬和他的两个助手以及一帮缉私特警马上登机飞向了外海。
九点左右,担任警哨的渔轮在距巴拿马籍货轮约一海里的地方发现了情况:货轮在阁昌岛附近海域停了下来,有一艘不明渔船正向它靠拢。货轮已放下了缆梯,显然即将交接货物。
所有人都在等待披蓬的命令。
“等他们完成交接。”
机舱里的披蓬看着手表,看来这是走私者约定的交接时间。
“让我们一起去捕一条大鱼。如果对方没有武装抵抗的动作,就尽量避免直接交火,我要活的。屏蔽这一带海面的所有通讯。”
披蓬的直升机立即从舰艇甲板上腾空而起,机身下的红色信号灯闪烁着,左右两支探照灯照亮了前方的海面。
十分钟后,披蓬的飞机已接近了货轮上空,那艘渔船已与货轮拉开了一段距离。三艘海事警察的稽查艇已对它形成了合围。另外两艘,正迫近货轮。
披蓬在无线电里发出了指令:“动手吧。”
海事警署直升机此时也已赶到现场。
波涛起伏的海面上,瞬间,所有的探照灯全部打开了,那一大一小两艘船被突如其来的强光震慑住了。稽查艇上的高音喇叭发出了正式通告:泰国执法当局将执行例行检查,请所有人员聚集在甲板上,任何武装抵抗都将受到严厉打击。
两架直升机已降到合适高度。特警们身手敏捷地顺着缆索向甲板滑降,留守的特警手持冲锋枪警惕地看着下面。甲板上,惊慌失措的船员正抬头向上张望着。高音喇叭一遍又一遍地发布着警告。那三只木条箱还在甲板上,水手们还没来得及将它们移走。
天空开始飘下了雨星。很快,瓢泼大雨没有任何预兆地落了下来。
“把他们带到船舱里,一个个单独审问,威胁他们每个人都会被关上几年,找出他们的头儿。”当披蓬命令手下打开板条箱,检查了里面的货物后,立即对身边的特警下达了命令,“检查这艘船的每个角落,找出可能躲藏起来的人。”
他所看到的东西实在是无比丰富,足够开出一份长长的清单:四五尊被硬生生砍断的石雕佛像的头,几十件装在方形大木匣里的古高棉陶罐、青铜手镯、青铜釜,雕刻精美的象牙饰品和金质耳环,其中一个箱子里发现的青铜梳、项链和长矛,显然是近日刚告失窃的泰国班清出土的史前青铜文物。所有这些文物都被贴上了“泰国制造”的标签,大部分物品被涂了一层伪装的易洗染料。如果不是出现在这里,这些文物看起来完全属于可以合法出口的艺术复制品。
在板条箱的内部,底部填充保护的泡沫塑料下面,披蓬意外发现了一个夹层。撬开后,赫然出现了如砖块般累叠起来的高纯度海洛因。
渔船与海事警察对峙了不大会儿,就缴械投降了。这是艘武装押运船,除了船长和水手是当地渔民外,其他人员几乎全都配备了精良的自动武器。只是,力量对比过于悬殊了,他们被迫放弃了抵抗。军方直升机的母舰已巡弋到附近海面。这是大象与蝼蚁的对决,未战就胜负已定。
披蓬不得不暗自佩服地下走私组织的高明手段。如果不是他多年布设的情报网络,要识破如此狡猾的犯罪图谋几乎没有可能。看来,这是他们的惯用手法:用渔船充当暗度陈仓的关键运送“人”。日前在柬泰边境截获的那批文物如果没有被他拦下,极有可能也会通过陆路运输直接运往罗勇,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港口装船。
今夜看来要彻夜不眠了,他要连夜侦讯为首者。
泰柬边境的情报员这时来电报告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那个匿名线人没有在约定的时间联络,他们得继续等待。
午夜,港口警署的侦讯室。
披蓬将一沓证物照片丢到了桌上。那艘货轮的丹麦籍船长彼德森,仍故作镇静地看着披蓬,仿佛在他船上出现的这些东西与他毫无干系。按他的说法,那是船员擅自违反规定的行为,他对于这些东西的来处去向并不十分清楚。
“你是在浪费时间,彼德森。不要奢望丹麦大使馆会把你保释出去,你是在泰国海域被捕的。按照我国法律,你得坐上五年牢,吊销国际执业牌照。而且,你的手下已经把你供了出来。因此,你只有一个选择,坦白多少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