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第7/9页)

“你这样做太危险了。”

“我明白。这样做的确很愚蠢。”

“这可不像你的作风。你通常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嗯,谁让我是你女儿呢。”

阿尔涅淡淡地笑了笑,奥莉维亚却感到有泪水顺着自己的脸颊往下流。他看起来太瘦了,或许他临死前就是这个样子,只是那时她并没有见到他,而是躲在巴塞罗那逃避这些事。

“晚安,睡个好觉。”

奥莉维亚睁开了眼睛。刚才是阿尔涅在说话吗?她轻轻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脸颊和额头都很烫。她好像发高烧了?没错,一定是的。在西海岸之外的小岛上发着高烧,所住的小屋又是只订了一晚的,还能遇到比这更糟糕更无助的情况吗?现在我该怎么办呢?

去寻求阿克塞尔的帮助?

这时候他应该还没有上床睡觉,毕竟他是独自一人居住,这是他亲口告诉她的。也许他正坐在电脑前玩游戏呢,不过一个捕龙虾的大男孩会玩电玩吗?不太可能。可是,如果他这时突然过来敲门,询问今晚的食物是否可口,那会是怎样的情形呢?

“噢,是的,食物很美味。”

“那太好了。你还有别的什么需要吗?”

“没有了,真的很感谢你。对了,能否借我一支温度计?”

“一支温度计?”

随后发生的一件事会引发更多的事,待床头灯熄灭的时候,他俩就会赤身裸体而又欲火中烧了。

奥莉维亚的大脑因发热而变得异常亢奋。

***

“独眼”薇拉看了一场足球比赛,对阵双方是斯德哥尔摩形势贩卖者和来自拉格斯维德康复中心的成员。比赛结束后,斯德哥尔摩形势队以二比零的比分取胜,帕特在比赛中独中两元。

他将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凭借这个成就而常常被人请客吃饭。

现在他同薇拉、杰利一起散步,享受着温暖的夜晚。比赛是在城南的塔托球场进行的,由于赛后与裁判的争执耽搁了不少时间,他们直到十一点左右才离开球场,而此刻差不多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由于自己进了两个球,而全场比赛总共就只进了两个球,所以帕特情绪高涨,非常愉快。薇拉的心情也不错,因为她刚在辛垦附近的大垃圾桶里找到了一些黑色指甲油。杰利的情绪就比较一般了,不过他几乎一直都是这样的,所以也没有人太多注意到他。他们就这样在夜色中走路,其中两人心情愉悦,另一人略有些沮丧。

薇拉感到饥肠辘辘,于是提议大家去“龙屋”看看,那是位于霍恩斯大街的一家中餐馆。她刚拿到自己的当月救济金,打算请这些比她更贫困的朋友们吃顿饭。帕特不想进“龙屋”,而杰利也不喜欢中国菜。经过一番商议,他们决定改去霍恩斯大街的亚伯拉罕烤肉店,享用各式香肠及一些配菜。当帕特看到自己面前分量充足的食物时,不由得笑开了花。

“这些食物正合我意。”

吃完饭后他们在霍恩斯大街继续散步。

“有谁知道本斯曼的近况?”

“还是老样子。”

突然有个人跳着华尔兹舞步从他们身旁经过,此人个头矮小,肩膀瘦削,扎着凌乱的马尾,鼻子尖尖的。他一边继续迈着舞步前进,一边匆匆看了杰利一眼。

“嗨,你好!最近怎么样呀?”矮个子男人的声音尖厉刺耳。

“最近有些牙痛。”

“那么好吧,回头见。”

矮个子男人继续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

“那家伙是谁啊?”薇拉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问道。

“他叫明克。”杰利说。

“明克?他是谁啊?”

“是我从前认识的一个人。”

“他也是流浪汉吗?”

“不,据我所知不是这样的。他住在克尔托普区。”

“那么你不能去他那里过夜吗?”

“不能。”

杰利并不打算在明克的住处过夜,再说刚才的对话清楚表明了他俩自前的交情如何。

杰利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欢迎你来我的活动房屋过夜。”薇拉说。

“哦,我知道了。谢谢你。”

“难道你不想来吗?”

“嗯,是的。”

“那么你更想去哪里过夜呢?”

“随便找个地方就行。”

最近这样的对话在杰利和薇拉之间时常发生。这与去不去薇拉的活动房屋过夜无关,他俩都知道这一点。事实上,这与杰利并不是特别热衷的一件事有关,而避免伤害薇拉感情的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婉言谢绝她的邀请。

不去她的活动房屋过夜。

这也意味着暂时拒绝另一件事。

***

小屋里躺在床上的奥莉维亚翻了个身。她做了一个又一个发烧病人常做的支离破碎的梦。起初她是在海瑟尔维卡尔纳海湾的海滩上,后来又瞬间转移到巴塞罗那……突然她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正在触摸她放在床边的光脚。

她“噌”的一下坐了起来!

她的手肘撞到了小床头柜,床头灯掉落在地上。她站起来靠在墙边,环顾着整间小屋——这里空无一人。她将被单拉开了一点,没看到什么异样的东西。她的心在狂跳,而且喘得很厉害。她是在做梦吗?毫无疑问肯定在做梦,不然还会是怎么回事呢?这里就只有她一个人而已。小屋里除了她之外别无他人。

她坐在床沿,将床头灯拾起来摆好,然后做着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深呼吸,这是她以前做噩梦时从玛莉亚那里学来的简单有效的放松方法。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准备再次睡下,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个声音。好像有什么人在说话,声音是从房门外传过来的。

是阿克塞尔吗?

奥莉维亚将毯子裹在身上,走到门边迟疑了片刻,然后打开了门。在她面前大约两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男人,手里拖着一个轮式行李箱。他就是她在海湾看到的那个男人!没错,绝对没错。奥莉维亚“砰”的一声将门关上,锁好,接着奔向屋子里唯一的一扇窗户。她一边将百叶窗拉下来,一边左看右看,想找到一个能用来打他的东西,不论什么都行!

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奥莉维亚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地颤抖。如果她尖叫的话,声音能传到阿克塞尔所住的地方吗?希望很渺茫,现在外面的风声一定能盖过她的呼喊。

敲门声还在持续。

奥莉维亚呼吸急促,她慢慢地朝门边走去。

跟手蹑脚,不发出一丁点动静。

“我叫丹·尼尔逊,很抱歉打扰你。”那人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丹·尼尔逊?

“你有什么事吗?你想干什么?”奥莉维亚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