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疑团再起
“不敢相信路东会干出这样的事,不过细细一想,却又真的合情合理。”南宫说。
“而且证据确凿。”亦水岑说,“我的那段录音,你只需要把最后几句作为证据就行了,毕竟事情还没有完结。我不想让检察官知道什么扑克牌事件。”
“放心吧,路东已经认罪了,用不着那录音。”
现在他们正开车前往城郊的看守所,周立生前就关在那里,六年前的一天,在等待终审时,他在那里用一把铁钎戳穿了自己的脖子。
亦水岑和南宫是去调查周立的。
“真是奇怪,驯兽师、占星师和演员的事情,好像和陈若梅的案子一点联系都没有。”南宫说。
“也许真的没有联系,你想,扑克牌迷局一共有十三位持牌人,不可能人人都在同一事件里,故人设了一个庞大的局,但其中有几条独立的环节。每个持牌人都在这些环节上占据一定的位置。阿阳的位置就是引出路东的疑惑,让他最终对占星师起了杀心;作家被选为持牌人的原因也很清楚了,故人用他引出路东的过去,让我最终了解情况;同时,由于作家和陈若梅曾经认识,这样就在形式上把两条线连在了一起。”
“看来故人是个完美主义者。”
“不仅如此,他还一定是个偏执的人,极度追求现实与抽象意义的对应。”
“他在电话里说他在这个牌局之外,而且他从不杀任何人,看来还真是这样。不过,这个人真是太可怕了。”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即使故人站在法官面前,他也无法被定罪。你以什么罪名起诉他?促使他人自杀还是促使他人犯罪?这真荒谬,即使扑克牌的事公之于众他也不犯法。”
“但是之前死了那么多人,如果真相大白,我想故人也逃不掉法律的制裁。”
“不管怎样,占星师被杀一案你算是破了。写报告和准备起诉材料的事就交给助手去做吧,警官。”
到了看守所。南宫找到负责人,向他说明来意。看守所所长找来了当年的狱警。这是个瘦高的老头,当然六年前应该没现在这么老。
“哦,周立吗?我倒是记得那个人,”老狱警盯着亦水岑,忽然说,“啊,我记得你,当年就是你办的那个案子。”
“是的。”亦水岑点头说。
“怎么,为什么现在要过问这个人?”老狱警望着亦水岑,显然他并不知道亦水岑已经不当警察了。
“哦,是这样的,现在遇到一桩案件可能和当年有点联系……我们需要了解一下周立这个人。”
“我想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
“我的意思是,我们要知道他被关在这里时的言行,特别是他自杀之前的情况。”
老狱警皱起眉头:“我记得那是一个黄昏。我给他送饭时,他叫住了我,他说:‘你相信吗,我没有杀那女孩。’”
“他是这么对你说的?”
“是的。不过这很正常,百分之八十的犯人都宣称自己是无辜的,何况他的案子当时还没有正式宣判。所以我对他说:‘年轻人,这得法官说了算。但如果你真的干了那事,你应该好好忏悔。’”
“然后呢?”
“他没说什么,只是凄惨地笑笑。两个小时后,我再次看到他时,他已经用铁钎刺穿了自己的脖子。由于大动脉破裂,他几乎被泡在自己的鲜血里,当医生赶来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亦水岑和南宫互望了一眼。
“他在自杀之前,可有留下什么字条、符号之类的?”
“没有,什么也没有。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他没杀那女孩。”
亦水岑清了清嗓子,“那么,你认为,他真是无辜的吗?”
“这我可不知道。”
“你见过那么多犯人,总有点经验。没关系,说说感觉。”
“这可不能感觉,警官。不过,如果真是无辜的,他干吗不等到判决后?我听说他请的律师挺有名,他完全可以等到彻底无望后再自杀。”
“也许他是不想受那煎熬了。”
“嗯……可能是他爱那女孩,但他又真的杀了她。”
“那为什么他在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自己没杀人?”
“这不代表那就是真话。也许他认为虽然自己杀了人,但这不是他本来的愿望,而是某些客观原因造成的也说不定。”
亦水岑想了想,“在看守期间,有人来探望过他吗?”
“只有他的律师。”
“南宫,这个家伙真的没有任何亲人吗?”
“亦水岑,我开始在想这样一种可能。这个周立真是被冤枉的,或者至少,有人认为他是被冤枉的。”
亦水岑盯着他,半晌才说:“你的意思是说,故人的目的就是这个?让我重新查明这案子?”
“有这个可能。”
“可是其他的谋杀案呢?他需要杀那么多人吗?”
“也许那些案子本来就是出于其他的目的。”
“不可否认,现在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这张关系网里,还缺少几个重要的线索。”
他们开车来到莱辛城艺术大学的校门口。
“我查了那个调色师申宣,”南宫说,“他为几家公司做事。都是搞些艺术方面的设计,我没看出不妥之处。”
“现在重要的是,我要得到一幅他的画。”
“你认为他会送给你吗?”
“多半不会,我只能顺手牵羊。”
他们敲响了申宣的家门。没人在家。他们等在门口,亦水岑静静地抽着烟。
半小时后有人从电梯里走出来,正是申宣。
“真是奇怪,好像你知道我们等在这里似的。”亦水岑说。
“你们要做什么?”
“想到你家里坐坐。”
“即使我并不欢迎?”
“我们需要和你谈谈。很明显,持牌人中,你是最聪明的一个。”
申宣打开了房门,“进来吧。”
房间里依然是空荡荡的。地面上摆放着一些画作,有完成的,也有没完成的,一些画面上只是色彩的组合,很难看出什么特殊的含义。
“这些画是什么意思?”亦水岑指着一幅色彩组合画问。
“哦,你不会感兴趣的,那些只是我的操练。”
“操练什么?”
“对色彩的敏感,你们是不会懂的。”申宣在画台边的椅子上坐下来,随手拿起一支笔,在一张纸上缓缓地涂抹。
亦水岑在地板上的坐垫上坐下来。南宫看了看,也坐了下来。
“南宫警官没有来过寒舍吧,我差点以为上次和你来的也是他了,亦侦探,为什么离开了那位律师呢?是不是发现他也同样不可信?”
“呵呵,上次是他硬要和我一起行动。”
“是吗?”申宣顿了顿,“演员的案子你干得实在漂亮,亦水岑,那么你找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