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4/8页)
“从节目单来看,教职员、来宾参加的趣味赛跑是下午两点十五分开始的,实际上是按计划进行的吗?”大谷看着淡绿色的体育节节目单问我。
“基本上是准时进行。”我回答。
“这么说,凶手把酒瓶掉包的时间是在两点十五分之后。对了,那个储藏室上锁吗?”
“很少……应该说几乎不上锁。至少我没见那儿锁过。”
“哦,所以凶手正好有了机会。”大谷恍然般点点头,“原来那个酒瓶被藏在草丛里,离放魔术箱的地点只有几米远,凶手大概也无法带着那东西走来走去。”
“指纹呢?”
“有好几个,但大概都是射箭社学生和你的。凶手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这时,教室里走出一个穿制服的警官,叫着大谷的名字。大谷没应声,只举了举刚洗过的右手,扭过脸望着我:“我们总会理出头绪,也为了不再有第三个受害人。”他说完就回去了。我望着他宽阔的背影,琢磨起他说的“第三个受害人”。
见调查人员开始忙碌,我向办公室走去。好像没什么能帮忙的,我也想一个人慢慢想一想。
办公室空无一人。节假日我几乎从不上班,但听说办公室总会有人。今天大概是没人想来了。
我坐下拉开抽屉,拿出昨天的节目单。看来从今天开始又该锁抽屉了。
打开节目单放在桌上,久久呆看着,回想起昨天的情景。学生们热火朝天的样子慢慢在脑中重现。当然,我的目的不是为了让自己沉浸在感慨中。
十四点十五分 来宾、教职员趣味赛跑
十四点三十分 三人拉力赛(一年级)
十四点四十五分 师生对抗障碍赛
十五点整 创编舞(三年级)
十五点二十分 化装游行(运动社团)
家长委员会的本间在趣味赛跑的第三组出场,所以他在储藏室发现酒瓶应该在下午两点二十分左右。我和竹井到教学楼后面,将他扮成小丑,是在创编舞开始之前,也就是三点钟。可见,酒瓶掉包是在这四十分钟内完成的。
掉包所需的时间—我想象着凶手的行动。走到储藏室要两分钟,从储藏室走到教学楼后面要两分钟,掉包后将原来的酒瓶藏进草丛,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要三分钟,一共七分钟。不过,实际上这一切不可能如此顺利地完成,不能被人看见,还要小心行动以免留下指纹等痕迹,这样,凶手应该会留出约十五分钟来作案。
再来推测一下凶手的心理。凶手也在看趣味赛跑,自然也就看见了本间去储藏室拿拖把,神经一定集中在储藏室里的有毒酒瓶上,这样,至少在趣味赛跑比赛期间凶手会尽量不靠近储藏室,因为没准什么时候又会有人进去。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凶手不知道我化装的具体时间。化装游行从三点二十分开始,凶手会猜是在那之前,却不确定是五分钟前还是二十分钟前,为保险起见,凶手会在三十分钟前,也就是两点五十分左右就把酒瓶掉包。这样,凶手能够行动的时间只有趣味赛跑结束后的两点三十分到两点五十分之间这二十分钟了,于是……凶手必须在两点三十分三人拉力赛开始后立刻开始行动。换句话说,这段时间内有不在场证明的就不是凶手。
那么高原阳子呢?她是三年级学生,要参加三点开始的创编舞,参加表演的学生必须在前一项比赛开始之前到入场处集合点名,所以,两点四十五分师生对抗障碍赛开始时,她会在入场处附近—刚好卡在时间边缘,不在场证明无法成立。
此外,详情就得去问凶手本人了—看着窗外的景色,我想。天阴沉沉的,简直就像我的心情,让人觉得昨天的晴天很不真实。
大概是睡眠严重不足,靠着椅子,我渐渐困倦起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里慢慢溢出泪水。夜里身心俱疲却睡不着,真是讽刺。
发了好一阵子呆,听到走廊传来大踏步的脚步声,我清醒过来。脚步声恰在办公室门口停住,不知为何,一丝无来由的不安掠过心头,让我一阵惊恐。
门被用力推开,出现一名穿制服的警察。他环视了一下屋子,向我点点头:“能请你协助调查吗?有些情况想问问。”
看看表,我已在屋里待了一个多小时。想问题没用掉几分钟,却打了那么长时间的瞌睡。我点点头,揉着太阳穴站起来。
我被带到储藏室隔壁的小会议室,是学生会开会用的房间,四壁空空,毫无情趣。屋里全是卷着衬衫袖子的警察,几乎让人忘了这是在学校。
小小的会议桌前,三个警察正凑在一起轻声谈着什么,其中就有大谷。一看见我,另两人匆匆走了出去。大谷面带笑容让我坐下:“有了一点进展。”
“什么?”我坐下问道。
“是这个。”大谷从脚边拿起一个套在大塑料袋里的纸袋,“我们在某处找到的,不用说你也知道,这是放酒瓶的纸袋。刚才本间先生也确认过了,说没错。”
“某处……是哪儿?”
“这个一会儿再说……你见过这个纸袋吗?在哪里见过谁拿着它吗?”
是个白底、深蓝细条纹的纸袋,正中间印着一行小字“I LIKE YOU!!”。我们学校的学生若拿这种纸袋,有点太朴素了。
“没见过。”我摇头,“我们学校本就禁止学生拿着纸袋来上学。”
“不,也不一定就是学生。”
可我一向不注意别人拿着什么。“你应该去问藤本老师,他对这种事比较了解。”
“好,我去问他。问点别的,教学楼西侧有间小屋吧?”
“对……你是指运动器材室?”他突然改变话题,我有些困惑。
“对对,放着栏架、排球之类的东西。另外还有十几个纸板箱,那是干什么用的?”
“纸板箱?”愣了一下,我想起来了,“那是当垃圾箱的。体育节后总有大量垃圾,从今年起准备了纸板箱。”
“哦?从今年起?学生们知道吗?”
“啊?”他问得奇怪,我一时语塞。
“运动器材室里有装垃圾用的纸板箱,学生们知道吗?”大谷慢悠悠地问。
“大概不知道。如果一开始就对学生说准备了纸板箱,她们会随便扔垃圾,可那也不算什么秘密……”
“知道了。这个……”大谷拿起那个纸袋,“这东西其实是在一个纸板箱里发现的。凶手为什么要扔在那种地方?大概是认为纸袋不会留下线索,只想尽快找个地方扔掉。教室和办公室都上了锁,垃圾焚烧炉又太远,才会想到扔在装垃圾的纸板箱里。这样,问题就在于谁会想到这一点了。”
“你的意思……是教师?”我觉得自己说话时面部肌肉僵硬,掌心也在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