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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西敲着键盘,记录最近一次询问妮可•汉森案相关证人的细节。这位年轻女郎被发现陈尸在奥罗拉大道一家汽车旅馆内,至今已经一个月了,查出凶手的压力也与日俱增。在钱宁•诺拉斯克升职成为侦查队大队长后,西雅图警察局尚未有过任何一件未破的凶杀案,这点让诺拉斯克相当自豪,也经常挂在嘴上。因此,诺拉斯克毫不客气地修理了崔西一顿,更何况,崔西在警校时就和他有过节。当年他是崔西的教练之一,在一次模拟搜身的演示中抓住了崔西的胸脯,崔西本能反击,打断了他的鼻子,还用膝盖踢中他的下体。之后,又因为她打破了他长期保持的射击纪录,进一步打击了他的自尊心。

当崔西成为西雅图重案组的第一位女性探员时,诺拉斯克本应随年纪增长而成熟的个性立刻消失无踪。已成为侦查队大队长的他,指派崔西跟他以前的搭档合作,这位搭档就是弗洛伊德•海提,是个盲目的种族兼爱国主义者。海提大吵大闹,拒绝跟她一起工作,还帮她取了个“没有小弟弟的警察”的绰号。过了一阵子,崔西才得知海提早已经在退休名单中,诺拉斯克是故意安排海提来羞辱她的。

汉森的案子让她无神分心,而丹此时又告诉她,州属上诉法庭将在六十天后裁决埃德蒙•豪斯的诉状,他估计万斯•克拉克这段时间必定度日如年。崔西告诉自己,她已经等了二十年,不在乎再等两个月,只是每天都觉得日子漫长得没有尽头。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她拿起话筒,这才发现是外线电话。

“克罗斯怀特探员,我是玛丽亚•范佩尔特,KRIX第八频道。”

崔西很后悔接起这通电话。重案组跟跑警政线的记者一向关系良好,但其中不包括玛丽亚•范佩尔特。同事们都称她为“男佩儿”,因为他们经常看见她勾着西雅图精英男士们的手。

范佩尔特曾在崔西警探生涯的早期找过她,当时它想写篇关于西雅图警察局对女警员性别歧视的专访,不过被崔西婉拒。后来崔西调任重案组,范佩尔特又想专访她,显然是想做个对西雅图重案组第一位女性探员的独家专题报道。崔西一来不想成为镁光灯的焦点,二来是有人提醒她,这位记者的专长就是人身攻击和“洒狗血”,所以再一次婉拒了。

由于两人在工作上的“不对付”,使得彼此的关系每况愈下。一次,崔西主导侦查一件帮派谋杀案,范佩尔特不知从哪里取得与此案相关的可靠消息,还将其在她的节目《KRIX卧底》里播出,几小时后,崔西的两位证人便遭到枪杀。当崔西赶到现场时,又被范佩尔特的竞争对手拦下,怒火中烧再加上挫败感的催化,使她口不择言地指责此案的罪魁祸首就是范佩尔特。从此重案组封杀了范佩尔特,拒绝和她接触,直到诺拉斯克勒令部属必须与所有媒体好好合作。

“你怎么知道我的专线号码?”崔西问,媒体来电通常都是经由警察局的公共信息室转接,但仍然有许多记者想方设法取得办案人员的专线号码。

“有各种管道。”范佩尔特说。

“有何贵干,范佩尔特小姐?”

说到那位记者的姓氏时,崔西特意提高音量,引来了肯辛的注意,肯辛问也不问就拿起了话筒。他们的专线系统是相连的。

“我正在写一篇报道,想听听你的看法。”

“什么报道?”崔西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目前手上的案子,只有妮可•汉森案值得一提,但她根本没有任何新的发现。

“其实是关于你的报道。”

崔西靠在椅背上,“怎么突然对我感兴趣了?”

“我知道你妹妹二十年前被杀害,但她的遗体直到最近才被发现。我想找你谈谈这件事。”

崔西一听就愣住了,意识到这是有人刻意安排,“谁告诉你的?”

“我有个助理,专门负责法院的诉讼卷宗。”范佩尔特胡乱编了个答案搪塞,同时向崔西坦白,她知道丹提出了定罪救济,“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我不认为社会大众对这种事有兴趣。”崔西的二线专线响起,她瞥了肯辛一眼,肯辛正拿着话筒,但她现在比较好奇范佩尔特到底知道多少,“你追这则新闻的动机是什么?”

“不言而喻。”

“我还是不清楚,教教我。”

“一名西雅图重案组的警探,试图为杀害自己妹妹的凶手脱罪。”

肯辛耸耸肩,无声地询问她“怎么回事”。

崔西竖起一只手指,“这也是卷宗告诉你的?”

“我可是跑警政线的记者,探员。”

“谁是你的消息源?”

“秘密。”范佩尔特说。

“看来你不愿意开诚布公。”

“没错。”

“那你就应该知道我的感觉。这是私事,而我也想保密。”

“我会报道这则新闻,探员。报道里最好有你这方的说法比较好。”

“对我比较好,还是对你?”

“你是在跟我说‘不予置评’吗?”

“我说‘这是私事,而我也想保密’。”

“我可以引用这句话吗?”

“我说了,这是私事。”

“我知道那位律师,丹•奥莱利,是你们小时候的玩伴,他可以谈谈这件事吗?”

绝对是卡洛威。只是那位镇警官不可能打电话给范佩尔特,他一定是先打电话给她的上司诺拉斯克。谣传诺拉斯克是跟范佩尔特连手兴风作浪的男人之一,同时还提供她许多内线消息。“雪松林是个小镇,我认识很多在那里长大的人。”

“你以前就认识丹•奥莱利了?”

“那里只有一所初中和一所高中。”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是跑警政线的记者,我相信你自己就能找到答案。”

“你最近是不是陪同奥莱利先生去过瓦拉瓦拉监狱,探访了埃德蒙•豪斯?我这里有豪斯先生的本月访客名单,你的名字就在奥莱利先生的上面。”

“那就登上报啊。”

“所以你不予置评啰。”

“我说过了,这是私事,跟我的工作无关。说到工作,我有电话进来。”崔西挂上电话,暗暗咒骂一声。

“她想干吗?”肯辛问。

“挖我的丑闻。”

“范佩尔特?”坐在办公桌前的法兹,连人带椅往后滑去,“那可是她的专长。”

“她说她想做一则关于莎拉的报道,但我觉得她在意的是——”她决定不说出心里的想法。

“别跟她生气了,你也知道范佩尔特,她对事实真相没兴趣的。”肯辛说。

“她很快就会觉得无聊,转移目标去编造别的故事。”法兹说。

崔西真希望事情像他说的那样简单。她知道这条消息不是范佩尔特自己挖出来的,一定是卡洛威搞的鬼,这表示卡洛威找过诺拉斯克,而他只要动根手指头,就能搞砸她现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