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9/14页)

[12]制造”。

(“既然抓住这帮笨蛋这么易如反掌,”特里说,“我们又何必请像你这样足智多谋的人来抓他们呢?有两个原因:第一,我们无法知道还有多少间谍我们没抓到;第二,这和我们不处绞刑的那些人有关。B-I(a)科负责的就是这码事。但是为了解清楚,我得回到一九三六年。”)

阿尔弗雷德・乔治・欧文斯是个电子工程师,他任职的公司和政府有几项合约。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他曾数次出访德国,并把在那里搜集的零零散散的技术情报自愿提供给海军部,后来,海军情报处把他介绍给军情六处,军情六处遂把他发展成一名特工。但后来,军情六处截获了他发给一个已知的德国伪装地址的一封信,发现他差不多在同一时间也被德国情报机构吸收。显然,他是毫无气节的人,一心想当间谍。我们给他的代号是“雪”,德方则叫他“约翰尼”。

一九三九年一月,“雪”收到了德方的一封信,内容有:(1)一台无线电发报机的使用说明;(2)一张维多利亚火车站行李寄存处的存单。

战争爆发的第二天,我们就逮捕了他,他和他的发报机(装在一只皮箱里,他向寄存处出示了存单,便取了出来)被扣在旺兹沃思监狱。我们要他继续用发报机和汉堡方面联系,但他发出的全部情报都是由B-I(a)科拟就的。

德国情报机构要他与潜伏在英国的两名德国间谍联系,我们立即逮捕了那两个人。他们还给了他一套密码和无线电通讯的详细程序,这些都是无价之宝。

继“雪”之后,德国又派遣了“查理”“彩虹”“夏天”“饼干”等一批间谍,他们都与卡纳里斯保持经常联系,并显然得到他的信赖,其实他们都在英国反谍报机构的完全掌握之下。

这时,军情五处依稀瞥见一个可畏又诱人的前景:如果走运的话,他们可以控制并操作德国人在英国的整个间谍网。

“把间谍变成双重间谍而不绞死他们,有两大好处,”特里回到要点上,“由于敌方认为他们的间谍还在活动,就不会派其他间谍来取代他们。透过他们向德方发回的假情报,我们就能蒙骗敌方并误导他们的战略家。”

“恐怕不那么容易。”高德里曼说。

“当然不容易。”特里打开一扇窗子,让房间里香烟和烟斗的雾散出去。”要干,就要干得彻底,这儿要是真的留下几个没被发现的间谍,他们的情报就会与双重间谍送出的假情报相抵触,德国情报机构就会嗅出味道来。”

“听起来很激动人心。”高德里曼说。他的烟斗熄灭了。

特里笑了,这还是他在那天早上第一次露出笑脸。“这儿的人会对你说,这差事很苦——工作时间长,高度紧张,经常受挫——不过,却肯定是激动人心的。”他看了看手表。“现在我要你见见我的一个十分机灵的年轻部下。我陪你到他的办公室去吧。”

他们走出房间,上了几级台阶,穿过好几道走廊。“他叫弗雷德里克・布劳格斯,你要是拿他的姓氏开玩笑,他会恼火的[13]。”特里继续说,“我们是从苏格兰场[14]把他挖过来的——他原是那里的一名特警。如果你需要助手,就用他好了。你的官阶比他高,不过,我们这儿不太讲究这一套。我想这一点你用不着我来提醒。”

他们进了一间光秃秃的小屋子,窗外面对着一面空白的墙。房间里没铺地毯。墙上挂着一帧美女的玉照,帽架上吊着一副手铐。

特里介绍说:“这位是弗雷德里克・布劳格斯,这位是珀西瓦尔・高德里曼。剩下的你们自己谈吧。”

办公桌后面坐着的那个人金发碧眼,矮小结实——高德里曼心想,他的身高大概勉强刚够当警察的资格。他的领带十分刺眼,但是面孔和颜悦色,笑容很动人,握手时也很有力。

他说:“珀西,我正要赶回家吃午饭,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去呢?我太太做的香肠和马铃薯条味道不错。”他有浓重的伦敦土腔。

香肠和马铃薯不是高德里曼爱吃的饭食,但他还是去了。他们走到特拉法加广场,坐上一辆开往豪克斯顿的公共汽车。布劳格斯说:“我娶了一位很好的太太,但她做菜不大行,我每天都只能吃香肠和马铃薯条。”

伦敦东区仍然因为昨天夜里的空袭而烟雾弥漫。一群群的消防队员和志愿人员正在挖掘着瓦砾堆,向余烬上浇水,清理着街道。他俩走过他们身边,看到一个老年人正抱着一套贵重的收音机,从一栋几成废墟的住宅中出来。

高德里曼搭讪着:“看来我们要一起抓间谍了。”

“我们试试看吧,珀西。”

布劳格斯的家是有三间卧室的半栋住宅,那条街上清一色都是这种把一栋房子隔成两家的建筑,小小的前庭花园全都种了蔬菜。布劳格斯太太就是他办公室墙上照片中的那个美女,名叫克里斯琴。她面带倦容。布劳格斯说:“空袭时她开救护车去了,是吧,亲爱的?”他颇以他太太为傲。

她说:“每天早晨我回家来,都不知道这栋房子还在不在。”

“你注意到了吧,她担心的是房子,而不是我。”布劳格斯说。

高德里曼从壁炉台上的礼品盒中拿起一枚奖章:“你怎么得到这个的?”

克里斯琴回答说:“他从一个邮局抢匪的手中夺下了一支滑膛枪。”

“你们可真是一对。”高德里曼说。

“你结婚了吗,珀西?”布劳格斯问。

“我是鳏夫。”

“对不起。”

“我太太一九三〇年死于肺病。我们没有孩子。”

“我们也还没有呢。”布劳格斯说,“世道这么乱,要孩子不是时候。”

克里斯琴说:“噢,弗雷德,人家对这不感兴趣!”接着便走出客厅,到厨房去了。

他们围坐在客厅中央一张方桌四周吃饭。高德里曼很为这对夫妻和那种家庭的温馨所触动,不由得想起了亡妻埃莉诺。这有点不寻常,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不太伤感了。或许哪根神经终于又活跃起来了,战争总是会引发一些可笑的事。

克里斯琴的烹饪技术确实不高明,香肠煎焦了。布劳格斯把香肠泡到番茄汁里,高德里曼也愉快地照样吃着。

他们返回白厅之后,布劳格斯将档案拿给高德里曼看,里面都是些据认为仍在英国活动却尚未查明的间谍。

有关这些人的资料有三个来源。

第一是内政部的移民等级。长期以来,护照监控始终是军事情报局的一件利器——自从上次世界大战之后,他们就掌握了一份进入英国但尚未离境、又没有死亡或者加入英国国籍的外国人的名单。这次战争一爆发,这些人都受到了特别法庭的审理,被甄别为三种类型。起初,只有A类侨民受到拘留,但到一九四〇年七月,舰队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