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7/14页)

大卫臂腿颀长,当然是胜利者。露西用自由式游到距小岛还有五十码处,便感到没了力气。她改成了蛙泳,可是已经精疲力竭,连蛙泳也游不动了,只好转过身来,面朝上漂着,大卫早已坐在岸上,海象似的喷着气,这时又溜回水里,游着去迎她。他游到她身后,用正确的救护方式,拢住她腋下,把她慢慢抱上岸。他的一只手就在她乳房下面。

“我喜欢这样。”他说。她上气不接下气,还是咯咯地笑了。

过了一下,他说:“我想我还是告诉你好了。”

“什么事?”她喘着气。

“这湖只有四英尺深。”

“坏蛋!”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喷着水,哈哈笑着,站住了脚。

他握住她的手,领她走出水,穿过树丛。他指着一株山楂树下面一条翻了过来、已经朽坏的木筏。“我小时候喜欢划这条小船到这里来,身上带着爸爸的烟斗、火柴和纸包着的烟丝,到这儿来抽烟。”

他俩站在被灌木丛密密实实围绕着的一块空地上,脚下的草地干净而松软。露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咱们慢慢地游回去吧。”大卫说。

“先不忙说那个吧。”她回答。

他坐到她身旁,吻着她,随后轻轻向后推着她,直到她仰卧在地。他抚摸着她的臀部,吻着她的脖子,不久她就不再颤抖了。他把一只手轻柔地、紧张地放到她两腿间柔软的隆起部位,她向上拱起下身,愿意他压得更有力些。她把他的脸拉向自己,张开嘴唇,湿湿地吻他。他的双手伸到她泳装的吊带上,从她肩上拉下来。她说:“不要。”

他把脸埋到她的双乳中间。“露西,拜托。”

“不行。”

他看着她:“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

她从他怀里滚开,并站起身。随后,由于这场战争,由于他那张涨得红红的年轻面孔上苦苦请求的神色,也由于她内心里不肯褪去的激情,她以一个迅疾的动作脱下了她的泳衣,摘下泳帽,让她那头深棕红色的秀发披到肩上,然后跪到他面前,用双手捧起他的脸,引导着他的双唇到她的胸前。

她失去了她的童贞,毫无痛苦而且充满热情,只是稍显太快。

犯罪的滋味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这些事情在回忆中的快感。假如那真是一次计划周详的引诱,那么她就可以被称为心甘情愿的牺牲了——尤其是在最后阶段。

那天下午在岛上,她让他吃惊了两次:一次是她要他亲吻她的乳房,之后是她用双手引导着他进入她体内。很显然,看来这种情况在他读过的书里没有出现。而露西则像她的大多数朋友一样,是从劳伦斯[9]的小说中获得性知识的。她相信劳伦斯的铺陈,但不相信他的渲染:他笔下人物之间所做的那回事,看起来挺美的,但应该没有美好到那种地步;她也并不预期在自己第一次的性经验中,会有电闪雷鸣似的震撼。

大卫比起她来对性要更无知一些;但他很绅士,而且能从她的愉快中感受到愉快,她相信这一点很重要。

自从那一次之后,他俩只又有过一次。就在他们举行婚礼刚好一星期之前,他们又做了一次爱,而且由此引起了他们之间第一次口角。

这次是在她父母的家中,在早晨大家都离开之后。他身穿晨衣来到她的卧室,上床躺倒她身边。这一次,大卫的表现差点改变了她对劳伦斯的看法,但完事之后,大卫却立刻起身下了床。

“别走。”她说。

“可能会有人进来的。”

“我宁可冒这个险。回到床上来吧。”她觉得暖暖和和、昏昏沉沉的挺舒服,她想要他躺在她身边,可他却穿上了晨衣。

“我感到紧张。”

“五分钟以前你可没紧张。”她伸手去拉他,“和我躺躺。我想熟悉一下你的身体。”

“我的天,你脸皮可真厚。”

她瞧着他,想弄清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等她明白过来他是当真的,就生气了。”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根本不像是……淑女!”

“你居然说这种蠢话——”

“你的行为像是个——个——妓女。”

她气呼呼地赤裸着身体猛地跳下床,那对可爱的乳房上下直颤:“你对妓女到底了解到什么程度?”

“一无所知。”

“你对女人又了解到什么程度?”

“我知道一个处女应该有什么举止!”

“我是……我原先是……直到我遇到你……”她坐到床边,一下子哭了起来。

口角当然到此就结束了。大卫伸出双臂拦住她,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也是我的第一个,但我却不像你懂那么多,我感到有点困惑……我是说,没人给你讲这方面的任何事情,是吧?”

她抽泣着点点头,表示同意,她突然想到,真正让他心烦的是八天之后就要驾飞机去云层上拼命这件事;于是她便原谅了他,他也擦干了她的眼泪,重新回到床上,紧紧搂抱着互相鼓励。

露西告诉她的朋友乔安娜这次口角,但却把原因说成是大卫嫌她一件衣裙太过暴露。乔安娜说,婚礼前,通常在前一天夜里,小两口总会口角:这是考验他们爱情力量的最后一次机会。

她就要打扮好了,便在穿衣镜中检查了一下自己。她的裙装稍微有点像军装:肩头方方的,还带有着肩章条,不过下面的衬衫是女式的,以便协调。她在绺绺卷发上搭配了一顶扁圆无边的平顶女帽。在这年头,穿得太花枝招展是不恰当的;不过她觉得现在的装束已达到了活泼实用兼具动人的效果。目前,这种朝气蓬勃的样式正在迅速成为时尚。

大卫在大厅里等候着她。他亲吻了她,然后说:“你的样子棒极了,罗斯太太。”

他们登车返回招待会,向大家告别,之后要去伦敦,在克拉雷奇旅馆过夜;然后大卫将驱车前往比金山,而露西则回到家中,她将和她父母一起住。

又是半小时的握手和亲吻,然后他俩出门上了汽车。大卫的表兄弟已经把那辆MG敞篷小汽车打点妥当:他们在保险杠绑上了一堆空罐头和一只旧皮靴,在脚踏板上洒满了五彩纸屑,用鲜红的唇膏在车身上涂满了“新婚”字样。

他俩面带微笑,启动了汽车,向车后挤满街道的宾客频频挥手。等开出了一英里后,他们停了下来擦拭车身。

他们重新上路时,天已经暗了下来。大卫的车头灯装上了防控遮光罩,但他依然开得飞快。露西感到十分快乐。

大卫说:“手套箱里有一瓶香槟。”

露西打开箱盒,看到了那瓶香槟和用餐纸仔细包好的两只玻璃杯。天气还很冷,瓶塞随着“砰”的一响,射进夜空。露西倒着酒,大卫点燃了一支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