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一项疑点,十一位嫌犯(第2/5页)

就这样,各位老弟,他一步步踏入了陷阱。而在马车背后视线之外,某个人正等着他自投罗网。

没错,这个案子真是龌龊令人作呕;和老伊林渥斯一样,我也不会羞于承认此案叫我厌恶到了极点。正当百般思绪在我脑里宛若模糊不明的旋转木马快速打转时,普恩那张脸从漩涡中央伸了出来,并且喋喋不休地兀自说话。

我对普恩说道:

“你听到有人在马车后面发出嘘声。你大声发问,但无人回应;当潘德洛和这位不知大名为何的家伙会合后,你又不想从大门边走开。但是,你到底有没有走过去打探一下?”

这会儿,他像个中国人把双手交叉探入衣袖内,并且上下摆动着。他的模样看起来非常可怜兮兮。

“我有过去看了一下,先生。我很快地跑到波斯陈列室的门口。如果您站在我当时的位置,一眼往前望去,就会看见马车的另—侧;我的意思是说,当时我站在马车行列与边墙之间的通道上。”

“你看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看到,天神共鉴啊,我敢对天发誓!他们俩连个鬼影子都没留下。不过,您是知道的,我毫无理由揣测这里头有任何——和犯罪有关的行为,这您是明白的。我只觉得事情有点蹊跷,仅此而已。”

“他们会躲到哪里去呢?会不会是在你来到马车另一侧察看之前,他们就爬进旅行马车里头去?”

“我也是这么认为,”他意兴阑珊地。

“马车那一侧的门,是开着还是关着的?”

“关着,先生,”他犹豫了一下才答道。“也就是说,如果门是打开着,我应该会注意到,但是当时我没发现任何异状。”

“那两个人消失之后,你有听见任何声响,像谈话声、脚步声,诸如此类的声音吗?”

普恩的惊恐之情遽增。

“哇靠,说到这个——我想,我的确是有听见一些脚步声!对了,骗您我会不得好死,这些脚步声,和之前煤炭被扔到墙上之时我从大厅听来的脚步声一样敏捷鬼祟。没错!敏捷而且鬼祟的脚步声……”

“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我不知道,先生。那些声音似乎是无所不在;它们是共鸣而回响的声音。您没办法判断声音大概是打哪里传来的。而且我听见的脚步声不多。才几步而已……那名演员弯身从车辕钻到另—侧之后大约又过了两三分钟,脚步声才响起的。确切的时间我说不上来,更何况又没有理由要记得这种事。”

“你听见的脚步声,会不会是某人正在逃跑的声音?”

他对着我吹胡子瞪眼睛。

“他们不是把车门关上了吗,先生?”普恩大声嚷道。“我话说得太多了,这样人家会以为我自己乐在其中,即使这个玩笑全然搞砸了。后来,我绕着那个货箱起舞——而且从头到尾,那个家伙的尸体——还有我和我的提灯而已!天啊!”他悬在半空中的掌心,开始上下拍击椅子扶手。“我太多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除了提灯外,我独自和那东西待在这个地方。哇靠,我会做噩梦的!现在您又问我那些逃跑的脚步声……没错!它们是在跑动,我现在明白了。”

我等他发完飙之后,才继续追问下去。

“别激动,该死!”我得对他提出忠告。“这一点我们已经弄清楚了。凶手逮住潘德洛时,行动一定是快如闪电。他可能把潘德洛弄进马车里,一刀刺进去,轻轻关上门,然后逃跑。否则他就是在马车后面的通道刺杀潘德洛,打开多半时候关闭的车门,塞入潘德洛的躯体,然后逃之夭夭。尸体放在那里头,一时半刻不会被人发现。你说那跑动的脚步声你只听到几声而已。才几声而已……我想,当时凶手不太可能越过大厅或爬上楼梯吧?否则他的行踪你应该会听见的。”

“而且我还会看见他!因为我只迅速望了一眼,然后就走回大门边了。那是不可能的,先生。”

“那么,他会跑到哪儿去呢?”

“我猜,他应该是跑进了埃及陈列室,先生。那个地方是惟一可去之处。您瞧,那通道的后一扇门就是埃及陈列室的入口,它正好介于两辆马车之间。而埃及陈列室和波斯陈列室位在同一侧,就像大厅另一侧的市集陈列室和八座天堂陈列室一样比邻相连。”

“比邻相连,”(我在想些什么,你们可以猜得出来吧?)“波斯和埃及两间陈列室是相连的。你刚说,波斯陈列室是一片漆黑。那埃及陈列室呢?”

“也是一样。您想想看,先生,在昨晚的恶作剧中,我们没打算要使用到那两间陈列室。举个例子好了,我们可不想让曼勒宁先生蹓跶到波斯陈列室里面,然后赫然发现贝克特先生身上的波斯行头是从那儿弄来的。”

当时我笔记上面的字迹全是歪七扭八难以辨识,不过我依然振笔疾书,纵使心里头仍不明其意,但我还是把普恩所说的只字片语一古脑儿全都抄下来。此刻,我突然想起某件事而愕然停笔。

“且慢!”我说道,“让我们来把关系人一一厘清。说到贝克特,你说某人拿煤炭扔墙不久,贝克特晃入一片漆黑的波斯陈列室。他一直待在里头吗?他在那儿干嘛?潘德洛到达这里的时候,他没出来打声招呼什么的吗?”

普恩抚摸着下巴。

“哦,我想啊,他一定是上楼和其他人在一起了。我的意思是说,他利用波斯陈列室那座铁制楼梯上去的。他一直到后来才出现。我就是要跟您说这件事。我们这么努力地来回反复检视证词——但说真的,从那名演员跨进大门的那一刻起,一直到我听见逃跑的脚步声为止,其实为时甚短。真的!当时不知如何是好的我,只好走回大门边,并且大声呼叫。我叫道:‘巴特勒先生!何姆斯先生!’用意只是想知道该怎么办,因为我自己根本是进退两难!”

“然后呢?”

“我的回声才刚响遍大厅,波斯陈列室也立即传来了脚步声。何姆斯先生匆匆忙忙地从里头跑出来,对我挥手示意噤声,他的脸色看起来比先前更加苍白。他对我说:‘干嘛这样大呼小叫?’(您看得出来吧,他是走波斯陈列室那座铁制楼梯下来的。)‘你这样大呼小叫是干什么?’他问我。于是我就告诉他那两个家伙的事:第一个进来的疯子,以及当下这个消失无踪的小子。他听完之后的表情非常可怕吓人。

“‘他在哪里?’何姆斯先生说道,‘你怎么不跟我说?’

“‘先生,’由于他的语气让我不太舒服,所以我说,‘是您告诉我不可离开岗位的。何况另一个家伙正和杰瑞先生在办公室里头,先进来的那个戴眼镜瘦子,而且杰瑞先生似乎认为他没什么问题,既然如此,我为何要心存质疑呢?再者,请容我冒昧这么说,’我理直气壮地挺身反问他,‘只不过是一个没用的小货箱,为何要你们劳师动众足足花了30分钟来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