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一项疑点,十一位嫌犯(第4/5页)
“此刻,两段冗长的嗡嗡门铃声突然响起。
“哇!先生,您应该可以想像得出来当门铃声响起时,他们是如何吓得魂不守舍!他们的脸全在提灯光线的笼罩下,没有吓破胆的只有我和杰瑞先生,我们俩还彼此相视露齿而笑。不用想也知道,按铃的人绝对是——我们现在也知道了——绝对是曼勒宁先生!但贝克特先生以为是警察来了;他害怕被人发现穿着那套愚蠢到家的服装,而且还搞出这么一个天大的乌龙,如此一来,他非得辞去外交部的工作不可。哇靠,他的反应几乎是暴跳如雷!而何姆斯先生也好不到哪里去。
“‘赶快离开这里!’贝克特先生叫道。他拿着那个黑色的假髭须,顺手把它塞入就近之处:而所谓的就近之处,就是指玻璃柜里面。接着他从何姆斯先生手中抢来钥匙,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锁上玻璃柜。然后他们就争先恐后地往后门逃窜。曾停下脚步片刻的只有克尔顿小姐一人。她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哇靠!她闪闪动人的蓝色大眼睛里又是惧意又是泪珠,我这一辈子永远无法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然后她对着我说:
“‘你答应我一件事,’她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即使是圣保罗的责任掉到你身上,或者是死人从墓穴爬出来,你都要答应我绝不泄露今晚我们来过这里的事情。’”
普恩停顿下来,吸了好长一口气,将肩膀挺直。他看着我,眼中散发出自豪的光彩。
“所以,我对天发誓,先生,”他说道,“就算那具如假包换的尸体真的从墓穴跌跌撞撞地走出来,您的巡官可以作证我有信守诺言。”
接下来有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无言,雨水仍泼溅在窗户上,普恩端坐于红皮椅子上。我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他。从普恩和伊林渥斯身上,你们可以非常清楚地发现,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而我们现在已取得故事的两个下半段版本。
“唉,你真是个白痴,”我说道,“不过,这事就暂且不提了。听着:关于这场专为作弄曼勒宁而设计的恶作剧,只剩下两件事我还没弄清楚。”
“是的,先生?”普恩一边催促我提出问题,一边露齿而笑。
“开曼勒宁玩笑的计划,是在非常短的时间内拟定的,是不是?换句话说,你们是在昨天早上才知道老杰·韦德昨晚不会回来。你们是如何迅速妥当地和每个人商量讨论?是用短信传递讯息的吗?”
普恩得意地咯咯笑。
“噢,这个计划已经讨论筹备了有一个礼拜,先生。惟一还没有确定的,就是执行的日期。这一天很快就会来临的;虽然时候未定,但良机总会出现的。而眼前这个机会,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因为,您是知道的,因为伊林渥斯博士本人正好就在伦敦,而大帅哥曼勒宁先生可以从报上看到这则消息,这会使他对我们的计划不疑有他。呵呵,许多会造成计划失败的绊脚石,我们都仔细考虑过了。”
他突然像是有秘密相告似地倾身向前。
“哎呀,您不信啊?我们想到的第一个方案,是策划一桩谋杀案。那是最原始的构想,但被我们放弃了。我的意思是说,策划一桩有一具真正尸体和所有细节的完全谋杀。当然啦,先生,我所说的尸体,是要从医学院弄来的——您干嘛这么激动?”
我当场愣住了。我说道:
“喂,听好我的下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说到要从医学院弄来一具尸体?他们那一伙人当中,是不是有某个人在星期三写了一张这样的字条:‘亲爱的G,非有一具尸体不可——一具真正的尸体。致死的手段不重要,但非得有一具尸体不可。我来设法弄出一场谋杀——那把象牙握柄的可汗枷将可派上用场,要不然,勒杀似乎是比较好的方法。’是不是有人写了那样的字条?”
普恩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没错,先生。但是昨晚可没有人敢这么做,否则——嗯,您是知道怎么回事的。杰瑞先生有个名叫吉伯特·蓝道的医学院朋友,这件事老板有告诉您吧?他们想到蓝道先生可以从解剖室弄来一具尸体;所谓‘致死的手段’,指的是尸体究竟是怎么死的无关紧要,只要能弄到一具尸体让他们使用就行。他们要的是一副假模型。所以杰瑞先生就在这个房间里头坐下来,开始用打字机打一张字条。但何姆斯先生打断他,并且说:‘拜托你好不好,你这个笨蛋,别写这种东西行不行;如果非这样做不可,请当面去找蓝道帮忙;万一这封信掉了,让人看到了准会笑掉大牙。’于是杰瑞先生就把这张字条塞入口袋,结果后来它却掉在何姆斯先生的公寓里头。想当然耳,杰瑞先生去见蓝道先生时,得知他们不可能弄到一具真正的尸体,所以必须放弃这个构想。”普恩发出愉悦的轻笑声。“您昨晚不在这儿,当时卡鲁瑟巡官突然拿出那张字条,他那副严肃郑重而且煞有其事的模样,所引发的效应非常有煽动性。何姆斯先生当场吓得要死。他害怕卡鲁瑟巡官会向您呈交字条并面授机宜,好让您发现这背后的玄机……杰瑞先生本来要插嘴解释,但是却被何姆斯先生阻拦。可是,唉,先生,字条真的是跑错了地方,掉到不该落入之人的手上,以至于事情真的是变得非常荒诞不堪。”
又搞错了。
我茫茫然地靠向椅背。借由伊林渥斯和普恩的说辞,我们已掌握整个事件的全貌。但我们得知了——什么答案呢?结论真的会叫人抓狂。在令人心力交瘁的地毯式搜索下,我们孜孜不倦地四处翻动,终于把造成苏格兰警场满地狼藉且散乱不堪的拼图玩具一片片捡起来。我们把它们拼组在一块,呈现出一幅完整的图像。结果我们看到了什么呢?我们看见的图像,是某人对着我们吐舌头。究竟是谁杀了潘德洛,即使是已把碎片重组起来,但我们和真相的距离却不曾拉近些。
正是这个可恶的事实,让我做了一个决定。当我搔着曾为一头美发、如今却逐渐稀疏的脑袋瓜时,普恩满脸期盼地看着我。他说道:
“先生,您还有什么吩咐?我跟您说的都是事实,即使是天使加百利来问我,我也会这样回答他。您可以找人鉴定看看!去问问他们任何一个人!每一个人都问问看!韦德先生告诉我您会盘问每一个人。”
我断然说道:
“普恩老弟,我不打算盘问其他人了。”
他睁大眼睛瞪着我,而我把现在要告诉你们的话说给他听。做了决定后,我觉得舒坦许多,于是我递了一根雪茄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