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模仿犯(第4/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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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机冒着氤氲的蒸汽,伴随滋滋的声响。
高德坐在警察局的档案室里,捧着一沓厚厚的文件陷入了沉思。
“南禺绞刑官”是他这次从省里下放“基层”锻炼的主要原因。有变态心理背景的连环杀人事件,正好需要他在犯罪心理画像专业上的知识。
他通过翻阅文件,已经从十个可疑男性中圈出三个重点的嫌疑对象。
一号重点嫌疑对象:叉车工人,身强力壮,收入低,单身,独居,没有异性交往对象,性格较孤僻,曾涉嫌非礼女同事被上一家工厂开除。怀疑理由:受害者均无明显反抗痕迹,有可能由于罪犯力气较大,直接致死。
二号重点嫌疑对象:物流公司行政经理,身材中等,收入较好,长相斯文,父亲早年去世,他一人在家照看病弱的母亲,曾有过异性交往对象,目前有一个稳定的女朋友,但尚未谈婚论嫁。怀疑理由:某受害者被害时,有路边的监控摄像头拍到此人在附近游荡,而此人未给予合理解释。
三号重点嫌疑对象:无固定职业,与朋友合伙做各种生意,收入颇丰,身材矮小,相貌较凶狠,有妻子,也有情人,无子女。怀疑理由:此人是某异装癖俱乐部成员,某受害者正是在该俱乐部附近被害,而且此人在圈子中的名言是“玩乐人生”,与猎奇性质的连环凶杀案气质吻合。
高德认为二号的嫌疑程度相对较低,一号对女性有攻击倾向和性幻想倾向,三号符合多宗命案所谓的“娱乐精神”。
究竟是谁呢?或者还有其他嫌疑对象?高德又拿起那沓厚厚的文件。
“你到底是要喝咖啡还是闻咖啡香啊?”冯阳走进档案室,帮高德倒了一杯,“这么勤奋,还在抽空研究‘南禺绞刑官’?我们待会儿还要询问段婉婷呢。你要不先把晚饭吃了?”
“冯警官,工作时间你是我的上司,可现在是休息时间。”
“哎呀,你这个小伙子,我不是关心你的身体健康嘛!”
“对不起,我不需要女朋友式的呵护。”
“我看你是没有女朋友的呵护吧。”
“冯警官,有没有女朋友,这是我个人的隐私。不过我也可以实话告诉你,我现在有女朋友,只是我们不经常见面,都比较独立。反倒是你,跟晓云传出绯闻那么久,又有了上次国外的‘吊桥效应’,却还没修成正果呢。”
冯阳被高德的话噎了个半死。“你……什么绯闻啊?请注意你的措辞!对了,什么叫‘吊桥效应’?我们经历的是人质劫持事件!”
“冯警官,我知道你的英雄事迹,我说的‘吊桥效应’就是指那起人质劫持事件。为什么危难当中的男女更容易产生化学反应?心理学家们做的‘吊桥实验’很好地解释了这一点。实验的经过我不再赘述,但你可以很好理解——当你跟一位心仪的异性站在吊桥上约会时,你会感受到自己的心在怦怦乱跳,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那么,这是由于吊桥太过恐怖,还是身边的人令你心动?很多时候,由于难以准确地指出自己生理表现的真正原因,我们会产生对情绪的错误认识,比如,将吊桥引起的心跳过速理解为身边异性致命的吸引力。在心理学上,将人们对自己的感受作出错误推论的过程称之为‘唤醒的错误归因’……哦,我好像说得太复杂了,总之我的结论就是,你们俩经历过如此惊险的遭遇,却还没碰撞出太多爱的火花,不管是你还是她,都需要反思一下。”
冯阳完全被这“连珠炮”技术性攻击击倒。高德的嘴角微微上翘。
“高德警员,我不跟你磨嘴皮子,个人隐私也不想被借机炒作。不过,既然你不吃饭,现在就不是你的休息时间,你得听我的。”
“我懂了。”高德习惯性地在这种场合把自己包装得毕恭毕敬。
“婉婷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我想趁她没到之前跟你讨论一下这案子。尸检结果出来了,确实,更像是一起自杀案——或者如你所推断的,恐怕只能是非常相熟的人所为。之所以没有完全排除谋杀的可能,是因为虽然何彩玲身上并无搏斗痕迹,但据段义与钟点工证实,何彩玲的酒量很差,平时只是为了健康考虑,饭后小酌一口红酒,而今天她却喝了非常多的酒。另外那个杯子上只有段义的指纹,而段义没有酒精反应,也就是说今天刚开的这瓶红酒,其中被喝掉的三分之一,都是何彩玲一人所为——法医根据她胃部的残留物也作出了相同的判断。对于一个可能因酒精而昏睡的女人,要迅速置其于死地,并不是太难的事。”
“你有没有考虑过‘破窗效应’?”
“我发现你满嘴心理学术语……幸好这个我还是懂的……我个人基本排除了本案与连环勒毙案的关系,哪怕是基于‘破窗效应’的关系。因为假设要模仿‘南禺绞刑官’的手法,那应该在大庭广众,或至少是在户外将何彩玲吊起,没必要把今天的现场弄成一个密室。”
“密室?”高德的语气显得一下子兴奋起来。
“是的,密室。”冯阳一字一顿地说,“当然,现在还不敢肯定是否属于完全密室,但密室的构造已经齐备了。何彩玲房间的窗户全部上锁,房门也从内侧锁住,而这个门锁属于现在较流行的Remax牌,除厂家可配制备用钥匙外,一般的锁匠是做不到的。何彩玲房门的钥匙只有两把,我们的同事去Remax公司那边查过了,没有段家配制其他备用钥匙的记录。这两把钥匙,一把被发现放在房间内书桌的抽屉里,一把由段义持有。段义刚才告诉我,他持有的钥匙在今天早上被女儿婉婷借走,借走的理由是过几天就要到母亲的生日,婉婷想为母亲搞点惊喜。几分钟前,我偷偷联系过婉婷的好朋友芦苇——也就是今天过生日的那个。她说她哥哥今天早上开车带着她到段家接婉婷,亲眼看到婉婷向父亲借那把钥匙,也亲眼看到婉婷将钥匙放进了一个小挎包内。出门后,婉婷认为自己的挎包颜色与芦苇的衣服更搭,因此将挎包给芦苇背。芦苇说,上午她们去了购物,婉婷帮芦苇挑选闺房里的小摆设,中午婉婷到芦苇家吃饭,只有下午一小段时间,婉婷外出给芦苇买生日蛋糕,顺便拿走了挎包。婉婷回到芦苇家中后,把挎包挂在芦苇的书房里。两人看了一会儿电视剧,就开始准备晚上派对的东西。芦苇有个模糊的回忆,好像婉婷在五点多也出去了一趟,不是太久,但因为那时候已经有其他朋友到家,她并没有太在意。而其余时间里,无论是婉婷还是挎包,都出现在芦苇的视线范围内。待会儿见到婉婷后,只要从她挎包内找到这把钥匙并经过验证,那么便能初步得出密室杀人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