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我”独闯密室(第2/3页)

黑暗中,我在原地呆站了好一会儿,对于刚刚发生的事一时会意不过来。

后来,我转身疯狂的捶打着门。可是,门已锁上了。我的手在黑暗中、在平滑的木门板上游移,却摸不到门把。

我真是气疯了,气我自己,气这个壁炉架门,气每一件事。我根本没想到会窒息而死,因为在我想到这一点之前,已经看到从屋顶上的两个小通风管里倾泄进来的光线了。可是,它们只提供给我空气,其他什么都没有。密室整个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我在靠背木椅上坐下,试着推想一个人不吃不喝可以活几天。等到这件事变得单调又是那么令人痛苦的时候,我站起身,依照自古以来,人被关进不知名的漆黑牢狱中必然会遵守的定则——伸手向四周摸索。老天哪,这间密室还真是小,摸来摸去只摸到木头扎人的粗糙表面。再努力走回椅子时,有个东西正面打在我脸上。当它掉到地上时还发出许多爆裂声。再次壮起胆子察看后才发现,原来它是悬挂在那里的电灯灯泡。要不是有这个意外,我恐怕就会饿死在这个有照明设备的坟墓了。

我想我是打了个盹。我敢确定自己没有昏倒,因为我一生中再没有比此时更镇静的了。记得当时自己在心中盘算,如果他们找不到我,谁会继承我的财产。

我知道,丽蒂会想要我的淡紫色印花绸,她爱淡紫色爱得痴了。有一两次我听到老鼠在隔墙肆虐的声音,吓得我坐在桌上,脚收在椅子上。我想像自己听得到大家在屋里上上下下到处找我的声音。有一次也真的听到有人走进行李室了,我清楚的听见了脚步声。

“在烟囱!”

我费尽所有的力气大声喊叫,不成想传来的回应却是丽蒂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和行李室门砰然关上的声音。

虽然密室里又闷热又让人虚弱,但是在丽蒂来过此地之后,我就觉得安心一些了。心想大家要找我的话,现在也该找对方向了。过了一会儿,我又坐在椅子上,打起瞌睡来了。

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一定是有好几个小时。因为忙了一天下来,我累坏了。

从笨拙的睡姿中醒来后,我全身僵硬,有好几分钟的时间记不起自己身在何处。

头昏沉沉的,脑部充血,后来才渐渐清醒,才想起自己所处的环境,想起虽然有通风设备,密室里的空气仍然很不好,而且越来越糟。我的呼吸是又深又喘,脸上湿湿粘粘的。我一定在密室待了很久了,而要找我的人大概还在屋外,在河里打捞或是到林地上搜索去了。我知道,再过一两个小时自己就会失去知觉,届时没办法开口叫出声,就会让自己失去获救的机会。大概是空气不好和闷热所致,从通风管对流进来的空气不足。我在有限的密室里来回走动,设法使自己意识清楚。但是在走了几趟之后,没有力气再走下去了,便又坐回椅子上,背靠着墙。

屋里仍然沉寂无声。有一次,我极尽听觉之能事,似乎收到了从我位置所在的正下方传来的脚步声,可能就是在我自己的房间里。我摸索到椅子,搬起它疯狂的敲打地板,但是什么结果也没有。我悲痛地想到,如果有人真是听到了我敲击的求救声,肯定会将它当成是最近吓过我们的那个敲击声了。

此时的我根本无法得知时间已流过去了多久,于是,我就试着量自己的脉搏。

每跳七十二下就算一分钟,可是这样量了五分钟之后,觉得耗时太多,还发现这样很难数出时间来,脑筋都搞混了。

这时候,我又听到下方有声音传来,是在屋子里,有个特别的震颤抖动声。

说是听到,还不如说是感觉到。感觉上很像是城里消防车的有规律的呜叫。有好一阵子,我害怕的以为是屋子着火了,身上每一滴血都凝聚在心头。后来我想到,那是汽车的引擎声,是哈尔斯回来了。希望又重新萌芽生发,以哈尔斯清晰的头脑和葛屈德的直觉,他们可能会找到歇斯底里的丽蒂和三位刑警都找不到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我认为我的想法没错,楼下一定有事发生了。只听见房门砰然关上,许多人匆匆跑过大厅,还有某个激动的刺耳高音穿墙而入,传送到我耳中。

我心中希望他们是渐渐的向我这儿走过来,但是过了一会儿,楼下的人声退去。

我又再次面对寂静与热气,面对黑暗的侵逼,面对墙壁似乎要压过来让我窒息的窘迫感。

第一个让我心生警觉的动静,是有人在壁炉架门上偷偷摸摸搅弄门锁的声音。

我张大嘴巴,尖叫声正要夺口而出时,又停了下来,或许是所处的状况使我感觉敏锐,或许是出于本能。不管来者是谁,我反正都一动也不动的坐着。外头那个人也默不作声地摸索着壁炉架上的雕饰,也找到了嵌板开关。

现在楼下的骚动声更大了,从劈哩啪啦的不协调的声音听来,我知道有好几个人正跑上楼来。声音越来越近,我甚至听得见他们说的话。

“小心楼梯!”是杰姆逊在大叫,“妈的,这里没有牛盏灯!”

后来过了一下子,他又在叫:“现在一起来,一——二——三——”

行李室的房门显然是从里边被上了锁。就在轰隆一声,房门被冲破,而显然还有人跌进行李室的当口,那只在壁炉架门上偷偷摸摸的手,在门把上适时一推,门被旋开,又立刻关上了。这下——丽蒂在这种时候一定会用手指塞住耳朵,放声尖叫——这样一来,我就不是单独一人在烟囱密室里了。黑暗中还有另外的人,他的呼吸急促,近得我伸手便可以摸到他。

我吓呆了。密室之外是激动的人声和怀疑的诅咒声。他们把行李箱拉得乱七八糟,疯狂的加以搜寻。拉开窗户,也只见四十英尺的垂直距离外,别无他物。

跟我一起在密室里的男人贴在壁炉架门上侧耳倾听。追他的人真是大感受挫,而我则听见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后,转身摸黑往前走。然后,他摸到了冰冷、粘湿、像死人一样的我的手。

本该空空如也的神奇的密室里居然有手!他急抽一口气,除了立刻收回自己的手之外,没有任何其他行动。我想他是怕得开不了口了,因为他也不转过身子去,就这样倒退着走,一步步远离我直退到角落里。我想他气也不敢喘一下呢!

后来,当我对我们俩人之间的距离感到心安了,我疯狂的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尖叫,密室外的人听见我的叫声了。

我尖叫着:“烟囱里!壁炉架后面!壁炉架!”

对方咒骂一声后,便一路朝我这儿冲过来。我又放声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