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海滩上的早晨(第3/3页)

“噢,但那都是胡说八道,”蒂姆·肯德尔说道,“他必须一直吃那些药丸才能把他的血压降下来。”接着他就高高兴兴地离开,找餐厅领班[1]费尔南多商量事情去了。

但是莫利没办法那么轻易地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在忙完了午餐之后,她对丈夫说:

“蒂姆……我一直在想……如果维多利亚满世界去说的话,或许我们也应该找人问问这事儿。”

“我亲爱的太太啊!罗伯逊还有其他所有人当时来过,他们想看的东西都看了,想问的问题也都问了。”

“没错,可是你也知道她们会怎么去传这些话,就这些姑娘们——”

“噢,好吧!我这么跟你说吧——咱们去问问格雷姆——他会知道的。”

格雷姆医生正拿着一本书坐在他的凉廊上。这对年轻夫妇一进去,莫利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叙述起来。她说得有点儿语无伦次,于是蒂姆把话头接了过来。

“听起来的确有点儿傻,”他抱歉地说道,“不过要我说啊,这姑娘脑子里就认定有人把某种毒药放到了……那个叫什么……塞拉——什么的药瓶子里。”

“可她脑子里凭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格雷姆医生问道,“她是看见什么还是听见什么了,或者——我是想问,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也不知道,”蒂姆颇有几分无助地说道,“那是个不一样的瓶子吗?是那样吗,莫利?”

“不是,”莫利说,“我觉得她说的是那儿有一个瓶子,上面贴的标签写着——塞文……塞伦——”

“塞伦奈特,”医生说,“完全正确。一种常用药。他一直在规律地定期服用。”

“维多利亚说她以前从来没在他的房间里见过。”

“以前从来没在他房间里见过?”格雷姆咄咄逼人地说道,“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呃,她就是这么说的。她说卫生间架子上有各种各样的东西。您知道,有牙粉,阿司匹林,还有须后水以及——噢——她就那么兴高采烈地滔滔不绝。我猜她一直都在打扫那些东西,所以才会烂熟于心。但是这一瓶——这个塞伦奈特——直到他死后的第二天她才见到。”

“那可太奇怪了,”格雷姆医生说道,语气相当严厉,“她确定吗?”

他话音里这种不同以往的严厉使得肯德尔夫妇都抬起眼来看着他。他们没料到格雷姆医生居然会是这个态度。

“她听上去很确定。”莫利缓缓说道。

“或许她只是想要耸人听闻。”蒂姆提醒说。

“或许吧,”格雷姆医生说,“我最好亲自跟这个姑娘谈谈。”

因为被允许讲述她的故事,维多利亚表现出了显而易见的愉悦。

“我可不想惹什么麻烦。”她说,“不是我把瓶子放在那儿的,我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但你认为那瓶子是有人放在那儿的?”格雷姆问道。

“嗯,您瞧,医生,如果它以前不在那儿,那就一定是有人放在那儿的。”

“帕尔格雷夫少校也有可能把它放在抽屉里,或者公文箱之类的东西里面啊。”

维多利亚精明地摇了摇头。

“如果他一直在吃这种药,他就不会这么干的,对吗?”

“对,”格雷姆勉强承认道,“对,这是那种他一天必须吃好几次的药。你从没见过他吃这种药或者这类药当中其他的任何一种吗?”

“以前他屋里没有这种药。我只是想——有传言说那个药和他的死有关系,说让他中了毒还是怎么的,于是我就想没准儿他有个仇人,那个仇人为了杀掉他才把药放在那儿的呢。”

“胡扯,我的姑娘,”医生粗鲁地说,“纯粹胡说八道。”

维多利亚看上去受到了惊吓。

“你是说这东西真的是药,是好药吗?”她将信将疑地问道。

“是好药,还是必备药,”格雷姆医生说,“所以你不必担心,维多利亚。我可以向你担保这药什么问题都没有。对于一个有这种病的人来说吃这药很对路子。”

“您可让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了。”维多利亚说道,接着冲他快活地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然而格雷姆医生心头的这块石头可还没落下来呢。他原本那种隐隐约约的不安感如今正变得真实起来。


[1] 原文为法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