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调查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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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能跟您说句话吗,肯德尔先生?”
“当然。”蒂姆从桌边抬起头来。他把桌上的一些纸张推到一边,给他们指了指椅子。他的脸拉得很长,满面痛苦。“调查进行得怎么样了?有什么进展吗?这地方似乎是在劫难逃了。你们知道吧,大家都想着要离开呢,都在打听航班的事情。就在一切眼瞅着就要大功告成的节骨眼上。上帝啊,你们不明白这地方对于我和莫利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们可是把家底儿都押上了啊。”
“我知道,这种状况对您来说非常艰难,”韦斯顿督察说道,“我们很体谅您。”
“要是这一切都能迅速澄清的话,”蒂姆说,“这个不幸的姑娘维多利亚啊——哦!我不该那么说她。她为人相当好,维多利亚真是不错。只是,只是这里面肯定有某种很简单的原因,某种……感情纠葛,或者她的什么风流韵事。没准儿她丈夫——”
“吉姆·埃利斯不是她丈夫,不过他们的关系很稳定。”
“只要这件事能够迅速澄清,”蒂姆又说了一遍,“抱歉。你们是想要跟我谈一谈,问我些问题?”
“是的。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根据医学证据来看,维多利亚是在晚上十点半到午夜之间被人杀害的。就目前情况来说,想证实那些不在场证明也没那么容易。大家都走来走去,跳跳舞,或者离开露台然后再回来。证实起来确实非常困难。”
“我想也是。不过这是否意味着你们已经确认维多利亚就是被这里的一个客人杀害的呢?”
“嗯,我们必须调查这种可能性,肯德尔先生。我要问您的事情,是跟您的一个厨师所做的供述有关。”
“哦?哪一个?他说什么了?”
“据我了解,他是个古巴人。”
“我们这儿有两个古巴人和一个波多黎各人。”
“这个叫恩里科的人声称您太太从餐厅走过来,穿过厨房,然后走到外面的花园里,同时她手里还拿着一把刀。”
蒂姆的眼睛瞪着他。
“莫利,拿着把刀?呃,她凭什么不能拿啊?我是说……为什么……你不觉得……你到底想要暗示些什么呢?”
“我所说的是在大家进入餐厅去吃饭之前的那段时间。我猜大约应该是在八点半钟左右。我相信,您本人那会儿就在餐厅里,正在和领班的服务员费尔南多说话。”
“是的。”蒂姆回想了一下,“没错,我想起来了。”
“而您太太从露台那边走了进来?”
“是的,她进来了,”蒂姆并无异议,“她一向都要出去检查那些桌子。有时候服务员会摆错东西,忘记摆放刀具之类的。很可能就是这样。她那会儿可能正在重新摆放刀叉或者其他什么。她手里说不定会拿着一把多余的餐刀或者汤匙什么的。”
“然后她就从露台走进了餐厅。她跟您说话了吗?”
“是的,我们说了几句。”
“她说什么了?您还记得吗?”
“我想我问了问她刚才在和谁说话。我听见了她在外面说话的声音。”
“那她说她在和谁说话呢?”
“格雷戈里·戴森。”
“啊,没错。他也是这么说的。”
蒂姆继续说道:“我知道,他跟她献殷勤来着。他对干那种事有点儿乐此不疲。这惹恼了我,我说了句‘让他死了这份儿心吧’,莫利就笑了,说她需要的时候会给他点儿颜色瞧瞧。在那方面莫利是个非常聪明的姑娘。你知道,这也不总是个美差。你不能得罪客人,所以像莫利这么吸引人的姑娘也就只能耸耸肩,一笑了之。只要是个漂亮女人,格雷戈里·戴森就很难不去动心思。”
“他们之间发生口角了吗?”
“没有,我觉得没有。我想如我所言吧,她就跟平时一样一笑而过了。”
“您也没法确定她手里是不是拿着刀吧?”
“我记不清了……我差不多能确定她没拿……实际上我非常肯定她没有。”
“可是您刚刚还说……”
“听我说,我的意思是假如她在餐厅里或在厨房里,那她就很有可能顺手捡起一把刀或者在手里拿一把。事实上我很清楚地记得,她从餐厅那儿进来,手里没拿东西。什么东西都没有。肯定是这样。”
“我明白了。”韦斯顿说。
蒂姆局促不安地看着他。
“你们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啊?那个蠢货恩里科——曼纽尔,甭管他是谁吧,说什么啦?”
“他说您太太来到厨房里,看上去心事重重的,还说她手里拿了一把刀。”
“他这是在添油加醋。”
“您在吃晚饭时或者晚饭以后还跟您太太说过话吗?”
“没有,我想确实没有。实际上我忙得不可开交。”
“吃饭的时候您太太在餐厅里吗?”
“我——噢——没错,我们通常都是在客人中间走来走去。看看他们吃得如何,有什么需要。”
“您跟她一句话都没说?”
“没有,我觉得没说……我们向来都很忙。我们彼此之间并不总能注意到对方在干什么,当然也没有什么时间交谈。”
“事实上,您不记得跟她说过话,直到又过了三个小时,在她发现尸体之后从台阶走上来之时,对吗?”
“这对她来说是个很可怕的打击,让她心乱如麻。”
“我知道。这是一种令人极其不愉快的经历。那她又是怎么就沿着海滩上的小路到了那里呢?”
“在好不容易把晚饭都招待好之后,她通常都会去散散步。你知道,就是从客人们身边躲开一小会儿,去透透气。”
“就我所知,她回来的时候您正跟希灵登太太说话呢。”
“没错。实际上其他人都上床睡觉去了。”
“您跟希灵登太太都说什么了?”
“没什么特别的。怎么了?她说什么了?”
“到目前为止她还什么都没说。我们还没问到她。”
“我们也就是东拉拉西扯扯。说说莫利,谈谈酒店的经营,聊些有的没的。”
“然后——您太太就从露台的台阶那儿走上来,告诉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的。”
“她手上有血?”
“当然有!她俯下身子查看了那姑娘,还试着把她扶起来,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那姑娘怎么了。她手上当然会有血!嘿,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这是话里有话吧?”
“请你冷静一点,”达文特里说,“我知道这一切让您承受了很大的压力,蒂姆,不过我们也不得不把事实搞清楚。我听说您太太最近一段时间一直感觉不太舒服?”
“胡说八道——她好着呢。帕尔格雷夫少校的死是让她有点儿心绪烦乱。那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她是个敏感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