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浴室(第7/20页)

弥生小声地自言自语着。突然,五岁的大儿子睁开眼睛,弥生大吃一惊,心脏快要停止跳动似的,贵志不安地眨眼,寻找母亲。弥生“嘭嘭”地给贵志拍着后背。“妈妈回来了。没事的,好好睡吧。”

“爸爸回来了吗?”

“爸爸还没回来。”

弥生继续轻轻地拍打因担心而想爬起来的贵志的后背,老大又睡着了。弥生考虑到孩子可能还会醒,觉得还是在这儿躺一会儿好,于是,爬进铺好的棉被。

由于担心很难入睡,就用手抚摩着有青斑的心口窝附近,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妈妈!雪儿去哪儿了?”

弥生因小儿子幸广扑腾着爬到自己的被子上而惊醒。在梦中彷徨的弥生被拉回到现实世界。她慌忙看闹钟,已过上午八点。九点前必须送孩子们去保育园。

和衣而睡的弥生跃然而起。可能因气温稍微升高,出了不少汗,弥生用手擦拭额头。

“妈妈!雪儿不在呀。”

幸广诉说着。

“哎呀,对呀!是不是在那一带呀。”

弥生边叠被,边回味昨夜发生的事。终于想起来了,杀死健司后,小猫是从前门门缝中逃跑的。令人不解的是,仿佛是发生在很久以前的事件似的,有许多情节都记不清了。

“哪儿也找不到啊!”

虽然很淘气却非常喜欢小猫的次子有点想哭。弥生想让好脾气的哥哥贵志照看弟弟,她喊来贵志。

“贵志,你在哪儿?和弟弟一起去找找雪儿吧。”

身穿睡衣的贵志满脸愁容地走过来。

“爸爸去公司了吗?”

很久以来,回家很晚的健司一个人在大门旁边的小屋睡觉。贵志起床后,立刻去那里瞅一眼。

“嗯,不知睡在哪儿,昨晚上没回家。不知为什么。”

“你说谎,爸爸不是回来了吗?”

弥生大吃一惊,盯着儿子的脸,他正担忧地歪着白皙、优雅的小脸盘儿。仔细端详,弥生再次发现他的外眼角下垂,酷似自己,便反问一句:“那你说是几点?”

弥生发现语尾有点颤抖,因为这将可能成为今后发生麻烦的前哨战,所以她决心一定想法瞒过去。

“时间说不清楚。”贵志以大人的口气回答。

“不过,好像有进屋的声音。”

弥生放心了,装糊涂说:“声音啊?那——你是不是把妈妈出去上班的声音听错了啊?若不快点走,上班就来不及了。”

“不过呀……”

离开仍纠缠不休的贵志,弥生对正往沙发下及厨房的碗橱底下找小猫的弟弟幸广说:“小雪儿由妈妈来找,你赶快做准备。”

用现成的食品做好早饭,给两个儿子穿上雨衣,让他们坐到自行车的前后,送往保育园之后,弥生终于放心了,产生一种想立刻给雅子挂电话,了解那以后进展情况的心情。不,岂止如此,甚至想直接骑自行车去看一看。但是,雅子曾说过让自己等她的电话。弥生放弃联络,急忙往家赶路。

在自家前面的路段,碰见附近的一位中年主妇正打着伞,在清扫垃圾场。她边唠叨,边清扫附近公寓居民乱扔的垃圾。弥生无奈,只好礼貌地打招呼。

“早上好,您总是这么勤快。”

当对方确认是弥生时,说了件意想不到的事。

“瞧!那不是你们家的猫吗?”

顺着那主妇指示的方向,发现小白猫静静地站在电线杆后面。没错,正是雪儿。

“哎呀,真是她,雪儿,来!来!”

弥生一伸出手,小白猫便胆怯地蹲下,尖声地鸣叫。

“在外面要淋雨的呀,快回家。”

小猫敏捷地逃跑了。

“哎呀呀,这是怎么回事吗?真希罕啊!”

惊愕的主妇感叹道。弥生在主妇面前,内心焦虑万分,拼命地呼唤着小猫的名字,雪儿,雪儿,快回家。然而,在雨中,小猫不知跑哪儿去了,和健司一样,再也不会回来了吧。弥生失去了信心。

弥生下了夜班,清晨回家后,马不停蹄为健司和孩子们准备早餐,让他们吃完后,再把孩子送往保育园,然后好好睡一觉,她一直过着这种不规律的生活。

的确,不想上夜班,但是,没有全日制的企业愿意雇佣因孩子生病而不得不在家里休息的主妇。在到盒饭工厂之前,她干过自选商场的收款计时工,因拒绝星期六上班,及孩子得急病,请了几次假,草草地就被除名了。上夜班身体的确很疲劳,但每个小时的工资比白班要多,而且孩子们入睡后,可以放心地出门,并且还遇上了雅子和良惠这样的朋友……

但是,从今以后,健司的收入断绝了,可怎么办呢?可是,如果考虑这几个月紧巴巴的家庭开支,又重新认为没什么不同。车到山前必有路,要想办法克服。

从昨晚以后,弥生觉得自己变得坚强了。

本想立刻给健司的公司打电话,但是,如果打得过早,也许会被怀疑的,弥生和平时一样,为消磨时间,吃了半片安眠药,躺下了。此时,却无论如何也难以入睡,迷迷糊糊地刚想睡时,却做了一个健司睡在身旁的清晰的梦,弥生出了一身虚汗。

弥生不知何时进入梦乡,又因远处响起的电话铃声而惊醒。是雅子打来的吧?

急忙起身,可能因为药效的缘故,她感到一阵头晕。

“我是广泽,请问您丈夫在家吗?”

是健司供职的那家小型建材公司的职员打来的。终于打来了,弥生调整一下呼吸。

“不在,没上班去吗?”

“还没有……”

弥生的回答中,有“噢?”这样的不知所措的感觉。弥生回头看了看挂在起居室墙上的挂钟,下午一点多钟。

“其实呀,昨晚他没回家,不知他住在哪儿,我以为他在公司上班呢?想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又怕挨他的训斥,正不知如何是好呢。”

“……是吗?”或许男人的责任感起了作用,广泽发出惊慌的声音,“那您一定很担心吧。”

“这种事是第一次发生,所以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正在犹豫,是否应该给公司挂个电话……”

广泽是健司的顶头上司,营业部长。弥生的头脑中浮现出他骨瘦如柴的寒酸相,她命令自己继续扮演不好意思和担忧的心情交织在一起的妻子角色。

“没关系,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喝醉了啊?那夫人肯定也会担心的。不过,山本君从未随意缺过勤,所以,不会是醉酒了吧。嗯……是不是临时决定到什么地方去放松了呢,这种冲动男人都会有的。”

“跟家里人也不打个招呼吗?”弥生插话。

“嗯……”哼了一声后,广泽好像很为难似的,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