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出口(第10/19页)
“你看看这个!”
男子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展现在佐竹面前。是张“金钱借贷契约书”。
佐竹将纸夺了过来,是以城之内邦子的名义借的二百万元,贷方是一个叫“绿”
的信贷所。
“这是什么?”
“由你做连带保证人的那个女人溜号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
佐竹在撒谎,内心却在想,这下栽了。很显然,这是一个圈套。信贷所是不会贷给邦子钱的,可是这些头脑简单的小流氓却乐此不疲地追了过来。如果被他们无休止地纠缠,自己势必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要坏事了,佐竹悔恨不已。
“你敢说什么都不知道?”男子大声嚷道。邻居家的主妇探出头来,惊恐地望着这边。这便是男子的目的,“那么这是什么?”
男子又一次把那张纸抢过来,用手指着。连带保证人一栏里盖着“佐藤义男”
的印章。佐竹笑了起来。
“那不是我。”
“那是谁?”
“我说过,我不知道!”
这时,电梯在四层停下了。刚才在一层信箱旁站着的那个穿雨衣的中年男子走出电梯向这边走来。很显然,他跟这个穿羽绒服的小流氓是一伙的。
“对不起,我是东洋信贷的宫田。城之内太太买车时贷的款已经到期了。可听说她失踪了。”
“你那里的保证人也是他吗?”
“是啊。好像是刚盖了个印章,不好意思啊。”
佐竹“啧”了一声。如此这般,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找上门来呢。一定是十文字和雅子合伙,串通熟人做的黑市贷款证书,以佐藤的名义做连带保证人进行了注册,然后又把邦子失踪的信息透露给各信贷所,让他们来追债。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也没办法。该我支付的我一定支付。请把有关文书留下。”
“那么什么时候支付啊?”
青年男子盛气凌人地说。
“一周以后一定从银行划拨过去。”
“你胆敢违约的话,我们会来把你带走的。到那时,你可就不能在这里过正常的市民生活了。”
一开始就用威胁的手段,这有点新鲜。一定是十文字从他的朋友当中找了一个特别恶的家伙来干这事。佐竹低下了头。
“这我知道。对不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公寓里的许多人都在远处望着这里。看到出来这么多人,两个男人有一种满足的表情。他们的目的就是让佐竹在众人面前难堪。
“请您不要失信。”
听了宫田的话,佐竹适度地点着头,打开门溜进了房间。为了防止青年男子向屋内张望,开灯之前,佐竹“啪”地一声关上了门。他打开灯,然后从观察孔向外张望,那两个男人已经不见了。佐竹从口袋里掏出邦子的裤头狠狠地扔在地上,它看上去就像是一堆垃圾。“畜生!”佐竹对着裤头踢了一脚。
那些家伙可能还在监视着自己,这样一来自己就失去自由了。况且在公寓里已经引起人们的注意。刚才的那位主妇听了那两个男人的话,一定会感到不安而管闲事的。充其量交个几百万元倒不足惜,如果引起人们的注意,自己就不能在这里呆了。很显然,如果一周后不付钱,他们还会追到工厂里去的。如果那样,就再也无法威胁雅子,自己最终的目的就会泡汤。
佐竹打开壁橱,把从离开新宿时带来的黑色尼龙提包拿出来,然后把包好的钱和大量的调查报告书放进了提包里。想了一下,又把邦子的裤头塞了进去。佐竹环视了一下空荡荡的房间,窗边上的那张床映入了眼帘。本来计划要把雅子绑到那里制服她的,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但是,等回过神来,佐竹的脸上又浮出了微笑。初次见到雅子时的那种喜悦又袭上心头,而且愈来愈强烈。比初次在新宿的大街上见到那个女子时更加欣喜若狂。比起那个女人来,杀了这个女人可能更有价值。对佐竹来说,这比什么都高兴。
佐竹开着房间里的灯,手提尼龙包来到开放式走廊,确认没人后,便从非常楼梯轻手轻脚地向下走去。来到一层,佐竹向周围看了一眼,穿白色羽绒服的男子冻得哆嗦着抬头望着佐竹房间的窗户。因为开着灯,他好像放了心,双腿下意识地不住地晃动着,两眼贼溜溜地盯着下班回来的女职员。
佐竹瞅了个机会,从后面的垃圾场穿过树丛向路边跑去。他打算暂且先在站前的商业宾馆住一宿。他不清楚那两个男人发现自己逃走后,追到工厂里去,自己还有多少时间。
这天晚上,佐竹开着租来的大众车去了工厂。
佐竹确信,雅子一定会来的。因为那几个家伙陷害自己的结果可能已经通报给了雅子;雅子也会来了解自己的情况的。她就是这种女人,是和自己的性格一样的女人。这次她会以一种什么样的面孔出现呢?佐竹进了警卫值班室,悠闲地吸着香烟,等待着那辆红色花冠车出现。
接近晚上十一点半,雅子好像如约而至。佐竹抬起头,借着车前灯反射的光,凝视着仅能看得见的雅子的脸。雅子若无其事地开车通过了警卫值班室,看也没看佐竹一眼。装得倒像!你以为如愿地将我陷害了?佐竹气得肚子直翻腾。那种对雅子的憎恨和赞誉的心情一起涌向佐竹的心头。他赞誉雅子如此让自己憎恨她。
这种强烈的情感使佐竹陶醉。
“吮!”随着关车门的声音,雅子从黑暗的停车场走了过来。这时佐竹也走出值班室,站到雅子前面,挡住了去路。
“辛苦了。”
“多谢。”
雅子正视着佐竹,头发自然地垂到肩头,瘦削的脸上带着笑容,充满了胜利和自信。因为她揭露了佐竹的本来面目,并且从住所把他赶了出来。佐竹压制着愤怒,平静地说:“要送你吗?”
“不必了。”
“周围黑暗,很危险的。”
雅子踌躇了一下,马上讥笑道:“危险的是你自己吧?”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别装蒜了,佐竹。”
与在新宿的大街上追赶那个女人时的那种激烈冲动和亢奋不已,一种受到抑制的兴奋正在佐竹的体内寻找着出口,等待爆发的时机。他随时都能让它爆发,但他却等待着最佳时机。这是一种使自己平静下来的喜悦,抑或说是一种不曾体验过的愉悦。
“你真有胆量,真的不用送吗?”
雅子没有答理佐竹,向前走去。去送还是不去?尽管遭到了拒绝,但佐竹还是在与雅子拉开几米远的距离跟了上去。雅子的心脏现在大概因恐惧而在剧烈地跳动着吧?这从她那僵硬的肩膀上能看得出来。但是,雅子却不露声色地在黑暗的道路上走着。佐竹将手电筒的灯光照在雅子几步远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