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3/12页)
雷布思点点头。“她死于27岁,结婚4年,丈夫在北海石油勘探站工作。住在小镇郊外的漂亮小平房里,没有孩子。她在报亭做兼职……可能不是因为财务需要。”
怀利来到他的桌前,问道:“谋杀的可能性排除了?”
雷布思轻轻叩击着他的笔记,说:“根据我目前的了解,没有人对此做过解释。她似乎也没有自杀的倾向,所以人们不知道她究竟是从海岸的哪个具体位置落入水中的。”
“病理检查报告呢?”
“在这儿,你可以去联系一下唐纳德·德弗林吗?问他能不能抽时间和我们见个面。”
“德弗林教授?”
“昨晚我碰见的熟人就是他,他同意为我们研究验尸报告了。”他没有讲德弗林卷入此事的实际情况以及盖茨和柯特是如何当场拒绝他的。“档案上有他的号码,他是菲利普·巴尔弗的邻居。”
“我知道了。你看了今天的早报没?”
“没有。”
她从包里拿出报纸,打开内页。上面写着:
拼凑人像:菲利帕失踪那天,德弗林看到这个男人在她的公寓外。
“可能是任何人。”雷布思说。
怀利点头表示同意。她留着短黑发,鼻子直挺,眼睛和嘴巴小小的。“我们现在濒临绝望了?”
雷布思点了点头。将拼凑人像公诸媒体,尤其是这种被排除的构画出来的相片拼图,就是一种视之为绝望的行为。“联系德弗林吧。”他说。
“好的,长官。”
她拿走报纸,坐在一张空闲的办公桌前,歪着脑袋,好像在清理蜘蛛网。然后她拿起电话,开始在漫长的一天中拨打第一个电话。
雷布思继续阅读之前的材料,没过多久,一名警官的名字在他脑海中闪过,这名警官曾经参与了这起奈恩案件的调查。
一名姓沃森的探长。
他就是“农民”警司。
“很抱歉打扰您,长官。”
“农民”警司微微一笑,拍了拍雷布思的背,“你没有必要再叫我‘长官’了,约翰。”
他带着雷布思走进大厅,这栋房子是由位于南外环路边的农舍改装而成的。室内墙壁漆成了淡绿色,摆着五六十年代的家具。一道墙将起居室和厨房分隔开来,分成了早餐吧台和用餐区。餐桌擦得干干净净,厨房的灶台看起来也很干净,壁炉搁架看起来也一尘不染,一眼望去没有发现一个碟子或者壶是脏的。
“想喝杯咖啡吗?”
“喝茶就可以了。”
“农民”警司笑着说:“难道我的咖啡会把你吓跑吗?”
“你最擅长在别人快要离开的时候才会冲好咖啡。”
“随便坐吧,我一会儿就好。”
雷布思并没有坐下,而是在起居室里转了转。玻璃柜中陈列着瓷器和装饰品,墙壁上挂着全家福。雷布思直到现在才承认有几张图片确实为警司的办公室增添了不少光彩。地毯清洗得干干净净,镜子和电视也同样看不见一点尘埃。雷布思走到玻璃门前,凝视着外面延伸到陡峭山坡的小公园。
“女仆今天刚刚来过吧?”他大声说。
“农民”警司又轻声一笑,将茶盘放在柜橱操作台上,回答道:“自从阿琳去世后,我开始喜欢做些家务了。”
雷布思转过身看着那些相框,警司和他的妻子在某个人的婚礼上,或是和他们的孙辈们齐聚一堂,或在国外海滩上,警司总是笑吟吟地微微张着嘴,而他的妻子则显得比较内敛,她大概只比他矮了一英寸,但体重仅是他的一半。她已经去世多年了。
“也许这是我怀念她的方式吧。”“农民”警司说。
雷布思点了点头,心想,“农民”警司是不忍她离开。他很好奇是否她的衣服仍在衣柜中,她的首饰依旧在梳妆台上的盒子里……
“吉尔在新岗位上表现得怎么样?”
雷布思走进厨房。“她给我开了假条,”他说,“命令我去治疗。还有,她对埃伦·怀利有些误解。”
“我看新闻发布会了,”“农民”警司边说边端详着托盘,以确定没有忘下什么,“吉尔没有给埃伦时间去适应新岗位。”
“故意这么做的。”雷布思补充道。
“也许吧。”
“没有你在身边,有些事挺滑稽可笑的,长官。”雷布思将长官两个字说得很重。警司会意一笑。
“谢谢你,约翰。”他走近开始沸腾的水壶,“即使这样,我想你并不纯粹是来看望我的吧。”
“是的,是关于你曾参与的奈恩的一个案件。”
“奈恩?”“农民”警司惊讶地扬起眉,“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从西洛锡安区去的奈恩,当时我在总部因弗内斯。”
“是的,你去奈恩调查一起溺水案件。”
警司陷入沉思,最后说道:“噢,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波拉·吉尔林。”
“对,就是吉尔林!”他将手指捻得发出啪啪的响声,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忘记,“但这个案件已成定局了,不是吗?……如果你介意我这么说的话。”
“我不确定,长官。”雷布思看见警司将水倒入茶壶。
“好吧,我们把茶端到休息室聊吧,你可以将事件的原委讲给我听。”
雷布思再一次讲述了整个故事:在瀑布发现了玩具娃娃,接着又出现亚瑟王座之谜以及发生于1972年到1995年的一连串溺死和失踪案件。警司则聚精会神地研究着他带来的那些剪报。
“我竟然不知道在奈恩沙滩发现了玩偶,”他承认说,“那时我已经回到了因弗内斯。在我看来,这与我们曾要找的波拉的死亡线索有着密切的关系。”
“当时没有人对这之间的联系进行调查。波拉的尸体被冲到了小镇四英里以外的海滩上。如果现在有人认真思考这宗案件,他们可能会认为是想借此来悼念她。”他停顿一会儿,“吉尔不相信这之间有联系。”
“农民”警司点了点头,说道:“她是考虑到了案件的法定操作流程,你得到的这些材料有一定的偶然性。”
“我知道。”
“尽管如此……”警司倚靠在椅背上,“这确实也是一连串的案件。”
雷布思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了。“农民”警司似乎注意到了他的情绪变化,笑着说:“约翰,时机不佳对吧?当你找到让我信服的线索时,我已经退休了。”
“也许你可以和吉尔谈谈,同样让她信服。”
“农民”警司摇了摇头,说道:“我想她不会听我的,现在由她负责……她知道我已经没有说话的分儿了。”
“确实有点残酷。”
“农民”警司看着他,说:“不管怎么样,你也知道这是事实。你要说服的人是她,而不是年老退休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