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石玫瑰乐团(第2/5页)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到六米,哈利看得到特隆德握枪管的左手发白的指节。
“但你却不同,特隆德。你不需要任何掌声,对不对?你在安静中享受胜利,独自一人。就像在天桥上那次。”
特隆德噘起下唇:“承认吧,你当时信了我的话,对不对?”
“对,我们相信了你,特隆德。我们一个字都没怀疑。”
“那么我是怎么露馅的?”
“贝雅特查了特隆德和丝蒂恩·格瑞特过去两个季度的银行账户。”哈利说。
贝雅特举起一沓纸,好让室内其他人看见。“他们两人都转了钱到布拉斯多旅行社。”她说,“该旅行社证实,今年三月,丝蒂恩·格瑞特订了六月去圣保罗的旅游,特隆德一周后也跟了过去。”
“目前为止,这些都符合特隆德告诉我们的话。”哈利说,“怪就怪在丝蒂恩告诉那个分行经理克莱门森,她要去希腊度假。另外特隆德是在出发当天才订行程、买机票的。如果他们要一起庆祝结婚十周年,这样的安排不是太仓促了吗?”
室内静得能听到走廊对面的冰箱马达启动声。
“一个念旧的可疑妻子,没对任何人坦承要去哪里旅行。一个早就起疑的丈夫,检查了太太的银行账单,却无法让布拉斯多旅行社也让他同时前往希腊。他之后打电话去旅行社,查出太太住的旅馆,跟过去想把她带回来。”
“结果呢?”艾弗森说,“他抓到太太同黑人在一起了吗?”
哈利摇头:“我认为他根本没找到她。”
“我们查过了,她根本没住预订的旅馆。”贝雅特说,“特隆德提早搭飞机回来了。”
“此外,特隆德用银行卡在圣保罗取了三万克朗。一开始,他说他买了一枚钻戒,后来又改口说他遇到列夫,把那笔钱给了他,因为列夫破产了。但我十分肯定,这两种说辞都不是真的。我相信这笔钱是支付一项在圣保罗比珠宝更知名的服务。”
“什么服务?”艾弗森问。很明显,他已经受不了这片沉默。
“雇用杀手。”
哈利本想继续卖关子,但贝雅特的眼神告诉他,他已经说得够慢了。“今年秋天,列夫回到奥斯陆,去拿他自己的钱。他根本没有破产,也没想抢银行。他是回来带丝蒂恩一起去巴西的。”
“丝蒂恩?”莫勒喊,“他弟弟的太太?”
哈利点头。在场的警探们面面相觑。
“丝蒂恩想搬去巴西,不告诉任何人?”莫勒继续说,“连她爸爸妈妈和朋友都没说?甚至没告诉她的老板?”
“嗯,”哈利说,“如果你决定要跟一个被警方和公司同事追寻的银行劫匪共度余生,就不会公开这个计划,留下能被人找到的住址。她只告诉了一个人,那人就是特隆德。”
“最不该告诉的人就是他。”贝雅特加了一句。
“她大概以为自己了解他,毕竟跟他共度了十三年。”哈利走向窗户,“这个敏感、善良、可靠又那么爱她的会计。接下来发生的事就让我推测吧。”
艾弗森哼了一声,“那你刚才说的那一堆是什么?”
“列夫到奥斯陆时,特隆德跟他取得联络,说大家都是成年人,又是亲兄弟,这件事应该可以好好谈。列夫感到欣慰又开心,但他不能在市区露面,这样太冒险,于是他们同意趁丝蒂恩上班时,在雾村路碰面。列夫去了,受到特隆德的热诚欢迎,特隆德还说他本来觉得难过,但现在已经释怀,只替他们感到高兴。他替两人各开了一瓶可乐,边喝边细聊。特隆德有列夫在迪亚爵达市的秘密住址,所以能够把信件、账单等东西转寄给丝蒂恩。列夫并没发觉自己刚给了特隆德他要用来实践计划的最后信息,这计划是他在圣保罗的时候想到的。”
哈利看到韦伯缓缓点头。
“那个星期五早上,计划开始。下午丝蒂恩要跟列夫一起飞往伦敦,第二天再从那里转机到巴西。旅程是通过布拉斯多旅行社订好的。行李都已包好,放在家里,但她和特隆德还是像平常一样去上班。两点,特隆德下班,去了斯博维斯街的焦点健身中心。他到了以后,付清预订壁球场的钱,却说他找不到球友。这是他布下的第一个不在场证明:两点三十四分的付款记录。然后他说,他去健身室做运动好了,接着便进了更衣室。当时那里有很多人进进出出,他拿着那只袋子进一间厕所,锁上门,换上工作服,上面再罩一件衣服,可能是件长外套什么的,等到确定刚刚看见他进入这间厕所的人已经离开,才戴上墨镜、拎起袋子,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迅速走出更衣室,来到接待区。我会猜他是朝斯坦斯公园走,然后走上建筑工地旁的彼斯德拉街。工地的人三点下班,他溜进工地,扯掉外套,把藏在棒球帽下的头罩打开,戴上。接着,他往上坡走,在工业街左转。到了波克塔路交口时,他走进7-11。几周以前他来这里检查过摄像机角度。他订的资源回收箱已经安放到位。场景已布置妥当,显然他知道,勤奋的警察会查附近商店的监视录像,还会巡逻警局周边。于是他替我们演了一小出戏:我们看不到他的脸,却能清楚看到他用没戴手套的手握着可乐瓶。他把瓶子扔进塑料袋里,好让我们全都相信瓶上的指纹不会被雨冲掉,又把袋子放进绿色资源回收箱中,他很清楚箱子不会这么快就被抬走。他肯定非常看得起我们的办案效率,我们也差点把这个证据弄丢,但他很幸运——贝雅特疯狂驾车,我们成功取得这个最终、无可置疑且不利于列夫的证据,给了特隆德·格瑞特一个滴水不漏的不在场证明。”
哈利住嘴了,他面前的每张脸上都有微微的迷惘表情。
“可乐瓶是列夫在雾村路喝过的那个。”哈利说,“或是在其他地方。特隆德取走了瓶子,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恐怕你忘了一件事,霍勒,”艾弗森嘶哑着说,“你自己也看到了,银行劫匪用没戴手套的手拿那个瓶子。如果那人是特隆德·格瑞特,瓶子上面的就一定是他的指纹。”
哈利朝韦伯歪歪头。
“胶水。”一位资深警探说。
“你说什么?”总警司转向韦伯。
“这是银行劫匪爱用的老伎俩。在指尖上涂点胶水,等胶水凝固,就不会留下指纹。”
总警司摇头。“但你所说的这个会计师是从哪学会这种伎俩的?”
“挪威史上最专业的银行劫匪之一,就是他哥哥。”贝雅特说,“他对列夫惯用的伎俩和风格了如指掌。此外,列夫在雾村路的家里,还留有每次抢劫的录像带。特隆德把哥哥的技巧学了个透,连洛斯克都瞒过了,误以为那人就是列夫。何况,这两兄弟的长相太像,录像带的电脑绘图也显示劫匪可能是列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