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八角房间(第2/5页)

“太漂亮了!”薇拉开心大叫,“就用它铺婚床了!”

“约什和我的小小心意而已。”爱伦低声说。比起上次见到她,爱伦显得不怎么活跃,大概是被严肃的汤普金斯博士吓住了吧。

牧师到场时身穿灰色套装,阴沉着脸同蓝思警长和薇拉打招呼,祝他们一切都好。然后,他转过脸对我说:“霍桑医生,你必须明白,明天上午的仪式一定要在十点开始。我在辛恩隅还有一场婚礼要主持。在教堂里的婚礼。”

“别担心。”我安慰他,心里有些郁闷我为啥非得和这么一位自命不凡的家伙打交道。

我们在八角房间快速演练一遍,约什和爱伦夫妇站在门口观礼。警长和薇拉只要两人陪伴,我是伴郎,而薇拉的好友露西·科尔则是伴娘。露西是个迷人的南方姑娘,快三十岁,一年前才搬来北山镇。她有时候会去邮局帮忙,在过去的一年内和薇拉慢慢亲近起来。

“知道吗,山姆,”早些时候,薇拉对我说,“要不是有露西的鼓励,我永远也不可能答应嫁给警长。一旦过了四十岁,还要不要初次嫁人就成了委实难决的事情。”

“可露西也没结过婚,不是吗?”

“没有,除非她在南方有个她从不提起的丈夫。”

露西性格外向,魅力十足,在某些方面和爱伦·伊甸颇为相似。我忍不住把她们看做新时代的先锋。书刊杂志里仍旧充满大城市轻浮女郎的故事,但我更喜欢露西·科尔和爱伦·伊甸这样的女人。

彩排过后,约什很细心地锁好八角房间的门,陪着我们走到我的车前。“诸位,咱们明天早上再见了。”他说。明天早上,几位亲近的朋友先在附近吃婚礼早餐,然后是一场招待会。

我把即将参加婚礼的几个人带回我的公寓,开了一瓶正宗加拿大威士忌。蓝思警长嘟囔了些犯法不犯法的废话,但这毕竟是结婚前夜的庆祝会呀。我们向新娘敬酒,向新郎敬酒,然后向我和露西奉上良好祝愿。

我又是起了个大早,因为我答应要开车接爱玻护士去婚礼现场。她唠叨个没完没了,兴奋得一塌糊涂,每逢即将参加婚礼和宴会,她都是这个样子。我们在路上接了蓝思警长,必须承认,我从未见过他这么衣冠楚楚的模样。我替他整了整大礼服,又正了正领带。

“收腹挺胸就更美了。”走向汽车的路上,我说,“你看起来真不赖。”

“医生,戒指没忘带吧?”

“别担心。”我拍拍自己礼服的口袋。

“你们俩可真俊俏,都能当婚礼蛋糕上的小人了!”我们坐进车里,爱玻感叹道,“剩下的那位不如让我嫁了吧?”

“当医生的老婆比当医生的护士更累人。”我笑着告诫她,发动了引擎。

我在伊甸老宅门口停车的时候,薇拉恰好钻出露西·科尔的小轿车。“哎,快看!”爱玻抬手一指,“新娘子!”她旋即记起我们乘客的身份,连忙加上一句,“蓝思警长,你可别看。婚礼前你不该见到新娘。”

薇拉·布罗克一袭白衣,美极了的蕾丝婚纱拖到地上。她用双手挽起婚纱,跑向伊甸老宅的正门。那一刻,她的年龄陡减一半,又是个年轻姑娘了,我看得出蓝思警长究竟为何爱上她。我把车泊好,走过去迎接露西。

“天气真好,正适合结婚。”我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或许今年不会有冬天了也未可知。”

薇拉又出现在门口,样子气呼呼的:“他们打不开八角房间的门,说是卡住了什么的。”

这似乎正是伴郎的职责所在。“交给我了。”我说。

进了老宅,我望见爱伦和丈夫两人站在八角房间的门口,面露难色。“门就是打不开。”约什说,“从没遇到过的事情。”

我接过他手中的钥匙,试了试锁。钥匙能转动,我感觉得很清楚,门锁一切正常,但房门还是岿然不动:“房间里有门闩?”

“是啊。”约什答道,“但只能由房间里的人在那头插上。房间里没人啊。”

“你确定吗?”

约什和妻子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到外面从窗口看看。”爱伦说道。

就在这时,汤普金斯博士走进正门,他边走边看手里硕大的金壳怀表:“希望咱们能按时开始。你们都清楚,我中午还有一场婚礼在……”

“稍等片刻。”我告诉他,“门像是卡住了。”

“教堂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当然不会。”

爱伦急急忙忙地从后门跑进屋子,上气不接下气:“约什,窗帘拉起来了!你走的时候没有拉窗帘吧?”

“当然没有!有人在房间里!”

“怎么进去的呢?”我的疑问合情合理,“我看着你拧上窗户的扭销,锁好了门。”

“窗户的扭销没拧开。”爱伦证实道。

牧师开始叽里咕噜地抱怨,约什说:“烦请忍耐片刻。需要的话,我们可以破门而入。”

我用拳头敲敲门:“很厚实的橡木门。”

约什也举拳敲击。“里面的人听着,给我过来开门!”他大叫道,“我们知道你在里面!”

门内一片死寂。

“是夜贼?”蓝思警长推测道,“被堵在里头了,不敢出来。”

“敲破窗户进去如何?”我提议道。

“别!”爱伦说,“除非迫不得已,请别敲破窗户。玻璃至少到周一才能换上,现在毕竟是十二月啊。要是忽然来一场暴风雨。这个房间就毁了。你们能不能一起用劲拽门把手,里面的门闩不是特别结实的那种。”

我们听从了爱伦的建议,转动门把手,随后用力猛拽。厚实的房门似乎有所动摇。“爱玻。”我朝背后叫道,“到我的车后厢里拿拖绳来。”

隔了一两分钟,爱玻带着绳索回来,嘟嘟囔囔地说手给搞脏了什么的。我们把结实的绳索系在门把手上,拧开之后,我和约什使劲拉拽绳索。

“有反应了!”他说。

“警长。”我大声呼喊,“虽说今天您要结婚,但也还是请搭把手吧。”

我们三人拼尽全力,扯动绳索。场面仿佛儿时的拔河游戏,我们得到的奖赏是螺丝与木头分离时的摩擦声响。猝不及防之间,门砰然打开,我们被拽了一个趔趄。约什和我连忙跑进八角房间,爱伦紧随其后。尽管帘布遮住了窗户,光线昏暗,但我们还是能够辨认出,房间正中四仰八叉地躺着一个男人。他衣衫褴褛,一副流浪汉模样,我从没见过这张脸。他的胸口插着一柄细长的银色匕首,毫无疑问,他早已魂归天国。

身后,露西-科尔惊呼起来。

我绕过尸体,横穿昏暗的房间,到窗口卷起窗帘。唯一的窗户锁得很紧,扭销尽管只转了一半,但已足够锁紧窗户。我很轻松就拧开了扭销,凑近了仔细查看,想知道这东西能不能从室外转动,但窗框之间合得很紧,没有留下缝隙。窗玻璃也一块块都在原处,没有被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