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八角房间(第3/5页)
我转身返回房间中。房门朝外打开,门背后没有可供藏人的空间,带镜子的壁橱——
“你不打算检查尸体?”约什问我。
“我想他已经死透了。现在更重要的是检查这个房间。”
我特别感兴趣的是门闩,在我们几个人的合力拖拽之下,它和木质的固定器件分了家,此刻悬挂在门框上,两个螺丝被从门上拔了出来。检查完孔洞和螺丝钉槽缝中的木屑之后,我不得不承认螺丝钉曾将门闩牢牢地固定在木门上。
我注意到门把手上系了一根线,试图回忆昨天夜里有没有见过这个绳结。我没有这个印象,但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
“他死了,好得很。”汤普金斯博士在发牢骚。
我从门前转过身:“从皮肤颜色来看,死了几个钟头。倒不是我铁石心肠,但有些事情一看就知道。有人认识他吗?”
爱伦和约什同时摇头,牧师在旁边抱怨:“途经镇子的流浪汉呗。警长,你就不该……”
“我认得他。”露西·科尔在门口静静地说。
“他是谁?”我问。
“我的意思不是说我认识这个人,只是说我见过他。昨天,他们有两个人,沿着铁轨步行。大概都是游民。我记得打绺的长头发和脏兮兮的红马甲,还有脸上那些细小的疤痕。”
约什·伊甸上前跪在尸体旁:“匕首像是壁橱里的一柄银质开信刀。爱伦,能看一眼开信刀还在不在吗?”
爱伦轻手轻脚地绕过尸体,打开窗户左边壁橱的镜门。
她翻找了几分钟,然后说:“不在。好像还少了些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不确定。”
“既然已经开始。”我提议道,“最好把四个壁橱都检查一遍。”
“为什么?”约什问。
我低头盯着地上的尸体:“呃,要是杀人犯没有躲在壁橱里,攀在哪个宽大的储物架上,那这桩命案的犯罪现场,就是一个真正密不可透的上锁房间了。”
接下来的几小时发生了许多事情,我现在已经没法一一回忆起来。我们挨个仔细检查了镜门后的四个壁橱,没有在里头找到躲藏的人。我测量了尺寸,确认壁橱背后没有假墙。搜寻结束后,我相信杀人犯没有躲藏在房间里,也没有任何秘密通道或翻板活门能供人离开。八角房间仅有一扇门,但是从内部闩上了,仅有一扇窗户,但是从内部扣牢了。
检查完窗户的扭销,我又跪在门口的地板上端详着系在门把手上的那根细绳。“这根绳子总是在这儿吗?”我问爱伦·伊甸。
她望着那根绳子:“不,不是我们的——除非是约什出于某些原因系在那儿的。”
但约什也没有系过那根细绳。剩下可能做这件事情的只有杀人者和受害者。一两年前,我读过S.S.范达因的侦探小说《金丝雀杀人事件》,其中图解了用镊子和细绳在门外转动把手的过程。想法很聪明,但不适合眼前的场景。
我试着设想,细绳可以绕在门闩上,然后从外面把门闩拽到位置上,但首先绳子不够长,其次,门扇和门框合得很牢,缝隙不足以让细绳穿过。底下,一根木条用钉子固定在房门内侧的地板上,显然是为了隔断气流。我找了一根较长的细绳,尝试着用它拉上门闩。然而,门关得非常紧,我根本拉不动细绳。
我全神贯注地琢磨这个上锁的房间,把其他事情全然抛诸脑后。最后,蓝思警长走过来,对我说:“医生,快十一点了。牧师马上要动身去辛恩隅。”
“天哪!婚礼!” 。
虽说薇拉对八角房间的热情无以复加,但还是拒绝在一个血迹未干的地方举行婚礼。我们出去,向等在瑟瑟寒风中的婚礼宾客宣布计划有变。所有人挤进汽车赶往附近教堂。尽管这番耽搁让他拉长了脸,但汤普金斯博士还是-N趾高气扬的凯旋模样,因为典礼终究还是要回归教堂举行。他匆匆忙忙主持完仪式,中间只稍停片刻,同新郎握手,啄了一下新娘的面颊,然后就消失在一团尘土之中,赶往中午那个婚礼的现场。
“再次结婚,感觉如何?”我问警长。
“棒极了!”他仿佛换了个人,感情洋溢,紧紧拥抱着新娘,“但蜜月似乎不得不推迟了。”
“为什么?”
“唉,医生,我毕竟还是警长,手头有一起未破的谋杀案。”
婚礼上,我都忘记了这件事情:“警长,你去度你的蜜月。你的手下能处理好的。”
“他们俩?”他哼了一声,“手提箱里有只臭鼬都找不到!”
我深吸一口气:“别担心,都交给我了。”
“什么意思?你知道谁杀了那家伙?知道他怎么在上锁房间里杀人的?”
“当然。就说你别担心了。天黑之前,保证让犯人进牢房。”
他敬仰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如果真是这样,等招待会一结束,我们就可以去度蜜月了。”
“尽管去吧。别再惦记谋杀案这档子事情了。”
我转身离去,脑子里想的都是该如何履行承诺。
我用车子载了伴娘出发。“这不是去招待会的路。”露西隔了几分钟才反应过来,“你这是在回镇子上。”
“咱们的任务比参加招待会重要得多。”我告诉露西,“你说你见过死者和某人走在一起。”
“另外一个游民,不知道更多的了。”
“再看见的话,能不能认出来?”
“不知道。也许可以。他的后脑勺有一块秃斑。这点我记得很清楚。脖子上扎着一条方格围巾。”
“咱们去找找看。”
“可招待会……”
“能赶上的。”
到了铁路车站,我沿着与铁轨平行的马路行驶。死者的朋友或许搭上快速货车,人已经在几英里之外了,特别是他与命案有关系的话。但是,依然值得花些时间寻找他。
过了北山镇,又开出去几英里,我们发现树林中有一片游民营地。“在这儿等。”我吩咐露西,“我去去就来。”
我顺着足印踩出来的小径,大摇大摆地穿过树林,希望篝火旁的那几个人不会惊慌逃窜。其中一个人,正凑近了火焰暖手,听见我的声音,扭头问道:“干什么?”
“我是医生。”
“这儿没人生病。”
“我在找一个人,他昨天从这附近经过。扎一条方格围巾,后脑勺有块秃斑。”我又补充道,“没戴帽子。”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没这么一个人。”篝火前的人说完,又问我,“找他干什么?他没有传染病啥的吧?”
“还不知道他得了什么,所以才非要找到他不可。”
另外一个人走到火边,他身材矮小,神情紧张,说话带南方口音:“听起来像莫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