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渔翁得利(第2/4页)
罨撒葛犹豫片刻:“要不然,我去劝娄国让一步?”
耶律璟摇了摇头:“难,娄国难让,兀欲的死忠也不肯放过察割的,察割迟早要死。”而现在麻烦的是,如果他不保下察割,那察割手中的力量就会失控。
这个时候,帐外来报:“大王,敌烈郎君来了。”
耶律璟眉头一挑:“让他进来。”
耶律敌烈匆匆进来,这个看上去过于机灵的少年,是耶律璟的庶弟。耶律璟虽然拔营而走,却把敌烈留下,就是为了让他在察割营中起到穿针引线的作用。
“大哥勿忧,我已经劝动察割投效您。”
耶律璟站了起来,喜道:“当真?”
敌烈在察割营中的时候,察割已经濒于发狂了。
世宗宠信汉女,任用汉臣,打压部族,惹了众怒。察割自认是为众人出头,第一个伸出手。可是,所有的人却立刻装作不认识他一样闪开了,拉着人马远远地看着他像个小丑一样,满手血腥,走投无路。而山下,屋质和娄国已经在讨论他的死期。
“既然我要死……”察割冷笑着看着被押上来的大臣贵族和家属,“那你们就陪我一起死吧。”
耶律敌烈大吃一惊。他是耶律璟留下观察事态变化的,自然不能够让察割真的发疯,连忙上前劝说察割:“泰宁王叔,事情还没到这一步,您忘记了,还有我大哥,他必能保住您的。”
察割犹豫了。耶律璟与他合谋,等他动手了耶律璟却拔营而走,令他进退维谷。这个曾经的盟友,还能信吗?
他看了一眼敌烈,冷笑道:“他把罨撒葛带走了,却把你留下,就不怕变乱之中你的性命不保?可见他信任的还是罨撒葛。你现在说这样的话,又有什么用?”
一言正中敌烈的心事,他心中暗恨。然而不管耶律璟待他如何,他却只能和耶律璟同荣共辱,只得笑道:“大哥留下我,原是为了帮助王叔的。王叔纵不信我,也当信我大哥才是。”
“他现在与屋质、娄国勾结,要去当皇帝了,我如何信他?”
敌烈拉了他去一边,低声笑道:“他能当皇帝,是谁的功劳?难道不是王叔您帮的忙?王叔您自己想想,若是您自认为能当皇帝,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若是没有当皇帝的把握,您看谁当皇帝,对您最有好处?您手里这些兵马、人质,不管投谁,都是一大助力。谁又会不给您面子,不给您好处?”
察割顿时心动,他的确有杀了世宗之后,自己为帝的心意。但若局势不利,他自然也是愿意归降的。
“只是……”察割毕竟有些犹豫。
敌烈看出他的犹豫来,劝说:“屋质已经同意立我大哥了。王叔想想,娄国手头能有多少兵力,而您手头又有多少兵力?不管是谁,衡量一下局势,也得选择您而不是娄国啊。”
察割终于下定决心:“好,你去告诉你大哥,若他能够立誓不杀我,我就降他。”
敌烈大喜,正要走,察割又说了一句:“撒葛只骗我,我已经杀了她。但是她的小儿子明扆不见了,我始终没有找到。告诉你大哥,若这孩子在屋质手中,要小心屋质度过这次危机之后,拿这孩子做文章。”
敌烈一惊,明知察割此言不怀好意,却也只能连忙应是,一骑快马,去耶律璟处传信。他与察割交涉,一则为了他这支的皇位,若耶律璟能够为帝,他得的好处,总比别人为帝强;二则他也想借此逃离察割处。见了耶律璟,他便将要求说了,又把察割最后的话也添上。
耶律璟听了这话,倒犹豫起来。
敌烈急了:“大哥,您倒是早点给个决断啊。察割这人胆子小,心性不定,一旦没有及时回复,他害怕起来很容易发疯杀人的,到时候岂不是教别人怨恨上您?”
“他要我立誓不能杀他,可娄国却要他的人头,我当如何应付两边?”
“这有何难,大哥何必亲手杀他,把他留给娄国,让娄国亲自杀他。这样,也不算大哥违誓,娄国又可以亲手报仇,岂不更好?”
耶律璟心中一凛,看了敌烈一眼。契丹人对誓言还是极看重的,他与罨撒葛犹豫半天,便是为此两难之境。不承想敌烈竟如此轻飘飘地把违誓之事,操作得毫无障碍,他顿时生了警惕疏远之心。但此时他还用得着敌烈,故作沉吟:“娄国肯吗?”
敌烈毕竟年少,并不知道此刻轻佻的一句话,竟影响了将来的前途。他见耶律璟和罨撒葛怔了一下,半晌方点头,只觉得这两人均不如自己聪明有决断,更是得意:“我去说服娄国,他必会同意。”
“那么,娄国就交给你了。”
敌烈笑着朝耶律璟行了一礼:“如此,主上这皇位,已经在囊中了。臣弟先贺主上了。”
耶律璟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头:“你我兄弟,共享江山。”
察割得到回报,这才安下心来,率部归降。
耶律璟营帐前,察割将所有人质交与耶律璟的部下,走到耶律璟面前跪下:“我愿臣服主上。”
耶律璟看着跪在眼前的人,心中激动。这是除了他的亲兄弟外,第一个向他臣服的人。然后,整个王国,都将如眼前这个人一样,臣服在他的脚下。
萧思温率群臣,亦跟在后面,向耶律璟行礼。此时他的心境,亦如屋质一般。既然世宗已死,大势已去,他们身为臣子,也只能尽量去把事情平息,以求最小的损失。却见刀光一闪,察割人头滚落在地。群臣不想事情竟如此忽变,不由惊呼出声。
然而最受惊吓的,还是耶律璟,他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哪晓得事情骤变,只觉得心脏收缩,倒退一步,便以为下一刀要冲着他而来了。那一刻心情大喜大恐,险些就要转身而逃。
那杀察割之人,将刀一插,跪于当地,大声道:“皇兄,臣弟为你报仇了。”说罢,放声大哭。耶律璟定睛一看是耶律娄国,再看他蹿出来的方向,正是耶律敌烈身后。耶律敌烈笑嘻嘻的,显然是两人早就串谋了。一刹那间,恐惧和愤怒在他的脑海中交织,只想将娄国和敌烈这俩混账一脚踢翻在地,也给他们砍上这么一刀。
宗室耶律盆都是和察割一起谋逆的人,见势不妙,叫道:“寿安王,你答应过不杀我们的,难道你要违誓?”
耶律璟冷笑一声,只看了耶律娄国一眼,娄国就跳了起来,叫道:“寿安王答应过你们,可我不曾答应过。你们弑杀我的君王和兄长,我岂能不报此仇。这是我自己要报仇,与寿安王无关。”
盆都左右一看,见大势已去,弃刀叹道:“我早劝过察割,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是他心存侥幸,不肯听我的。如今成王败寇,我还有什么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