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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北方城市里有好几个德国城。”金特里说,“费城有一个历史悠久的城区叫这个名字。但全国很可能有一百个叫这个名字的城镇。我这儿的地图上没有标出来,但我打算去图书馆好好查查。这不像是暗号,只是个地名。”

“但为什么那人会告诉我福勒在这个地方呢?”娜塔莉问,“谁会知道她在那里?”

“问得好。”金特里说,“我还不知道答案。如果索尔的故事是真的,那他似乎也有许多不明之处。”

“昨晚那个人……他会是福勒夫人派来的吗?索尔说,上校可以用意念控制他。福勒夫人会不会也有这种能力?她会不会仍然留在查尔斯顿,故意误导我们?”

“当然有可能。”金特里说,“但这种可能性经不起推敲。倘若梅勒妮·福勒还活着,并且留在查尔斯顿,那为什么把她的踪迹暴露给我们?我们算什么?已经有两个市级机构、三个省级机构,还有该死的联邦调查局在全力侦破这个案子。三大电视网上周都做了报道。五十名记者参加了上周一的地方检察官新闻发布会,其中一些还在追踪这个案子——尽管他们已不再关注我们警察局——所以我才没有把你昨晚将车停在福勒家对面写进案情记录里。倘若这件事被媒体知道了,第二天的新闻标题一定是《查尔斯顿凶杀案元凶再下毒手,一人几乎丧命》。”

“那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更高呢?”娜塔莉问。金特里收拾完屋子,将托盘桌挪开,坐在床沿上。对他这种大块头来说,他的举止堪称敏捷而优雅,仿佛在粉色皮肤和脂肪下藏着一个技能娴熟的运动员。“假定索尔的故事是真的,”金特里轻声说,“那查尔斯顿凶杀案就可以解释为精神吸血鬼之间互相攻击。尼娜·德雷顿死了。我在她被送到停尸房之前和之后都见过她的尸体。无论她是什么,她现在都只存在于记忆中了。认领她尸体的人将她火化了,现在她只是一把骨灰。”

“谁认领了尸体?”娜塔莉问。

“不是她的家人或者朋友。”金特里说,“是一个律师——他是她房产的遗嘱执行人——以及她担任董事的公司的两个成员。”

“尼娜·德雷顿死了,”娜塔莉说,“剩下的还有谁?”

金特里伸出三个手指,“梅勒妮·福勒、威廉·波登,即索尔口中的上校——”

“这才两个。”娜塔莉盯着剩下的一根手指说,“还有一个是谁?”

“不知道,但候选人有一百万。”金特里说,晃了晃十根指头。“嘿,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他走到自己脱下的制服边,拿出了一个信封,里面装着圣诞节贺卡和飞机票。

“回圣路易斯的飞机?”娜塔莉说,“明天的?”

“不错。今天的机票买不到了。”

“你是想把我赶走吗,治安官?”

“可以这么说。”金特里一笑,“我知道这相当无礼,但我觉得你最好躲得远远的,直到这堆乱七八糟的问题解决之后再回来。”

“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娜塔莉说,“为什么我回圣路易斯去就安全了?如果有人要追杀我,那他难道不会跟我去圣路易斯吗?”

金特里双臂抱胸,“你说得有道理,但我认为不会有人跟踪你,你觉得呢?”见娜塔莉没有回答,他继续说,“你曾说过你在那边有朋友——弗雷德里克可以陪你——”

“我不需要保镖或保姆。”娜塔莉冷冷地说。

“是的。”金特里说,“但你回去之后就会有一群朋友陪伴,还有事情可做,然后你就可以忘了这里的不愉快。”

“那谁去寻找杀害我父亲的凶手?”娜塔莉说,“谁去监视福勒家,等待索尔的消息?”

“我会让副手去监视福勒家。”金特里说,“霍奇斯夫人同意我的人待在她家中——在楼上霍奇斯先生的书房里,从那儿可以俯瞰整个院子。”

“那你干什么?”

金特里将帽子从床上拿起来,折起帽顶,戴上帽子。“我有点儿想去度假。”他说。

“度假!”娜塔莉惊呼道,“你居然有心情度假?这摊子事你不管啦?”

金特里笑道:“局里的人也是这么说我的。我工作繁重,过去两年都没有休过假,至少累积了五个星期的假。如果我愿意,至少能休一两个星期。”

“什么时候开始度假?”娜塔莉问。

“明天。”

“你上哪儿度假?”娜塔莉的声音中不止是好奇。

金特里揉了揉脸颊。“我想溜达到北方去,在纽约玩几天。我很久没去那里了。然后我打算去华盛顿玩一两天。”

“你是去找索尔吧?”娜塔莉说。

“我可以把他找出来。”金特里拉长声调说,瞟了眼手表,“嘿,时间不早了。医生大概九点钟会过来,然后你八成就可以走了。”他顿了顿,“你刚才提到,你可以到我家做客?”

娜塔莉在枕头上撑起身子。“你这是在邀请我?”她问。

“是的。”金特里说,“你回圣路易斯之前,我希望你不要在自己家待太久。当然,你今晚上也可以住酒店,我可以安排雷斯特或者斯图亚特和我轮流看护你——”

“治安官,”她说,“在我答应你之前,我希望同你商量一件事。”

金特里严肃起来:“请说,女士。”

“我厌倦了叫你‘治安官’,更厌烦被你称作‘女士’。”娜塔莉说,“咱们不如直呼名字算了。”

“我无所谓。”金特里咧嘴一笑,“女士。”

“只有一个问题。”娜塔莉说,“我没法叫你鲍比·乔伊。”

“我手下也不这么称呼我。”金特里说,“直到我当上查尔斯顿这儿的治安官,他们才开始流行叫我鲍比·乔伊。这名字仅限于工作期间使用。”

“工作之外人们叫你什么?”娜塔莉问。

“胖墩儿。”金特里笑道,“我妈叫我罗布。”

“好吧。”娜塔莉说,“谢谢你的邀请,罗布。我愿意去你家做客。”

他们在娜塔莉的家停了很长时间,容她打包行李,给她父亲的律师和几个朋友打电话。处置房产和卖掉摄影工作室需要至少一个月。娜塔莉没理由再留在家里。

圣诞节这天温暖而晴朗。金特里缓缓驾车返回城中,沿着科斯格罗夫大道穿过阿什利河,再进入米廷街。今天是星期四,但感觉却像是星期天。

他们早早地吃了晚饭。金特里准备了烤火腿、土豆泥、奶酪酱拌花椰菜、巧克力奶油。圆形餐桌摆放在大凸窗旁边,两人啜着咖啡,欣赏着暮色渐染的房屋和树木。然后他们披上夹克,出门散步。走着走着,天上的星都亮了。父母呼唤孩子结束与新玩具的玩耍回家。黑暗的房间中闪现出电视的彩色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