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到加蓬,要吃胖点(第29/32页)

“未来几天里你们每天要喝两次盐水,我会另外带饮用水和食物给你们,好吗?”

“好的,先生。”

他正准备离开房间,却停了下来:“噢,对了,有了新的计划。这三天里,我们会带其他孩子跟你们一起,所以会清空这个房间,我们需要大一点的空间。你们可以教教他们怎样做个听话的孩子。”

“是的,先生。”

“有问题吗?或者有任何需要吗?”

伊娃跟我交换眼神。

“请问你认识安托瓦妮特和保罗吗?”我说,“他们也会到这儿来吗?”

“他们是叔叔答应大个子的孩子吗?”他兴奋地问,望着我们的脸,“快告诉我!”

“不是。”我说,庆幸叔叔改变了心意,没把其他兄弟牵扯进这件龌龊事。

“那么他们是谁?”他问。

“大个子认识他们,”伊娃说,“爸爸妈妈很久以前带他们到我们家来过。”

男子叹了一口气,失望地说:“嗯,如果大个子认识他们,相信我,他们肯定已经到了加蓬……不,你们并不认识到这里来的人……不过他们都是好孩子……急着去旅行的孩子。”

“那么我们何时出发?”我问。

“等这群孩子到达后,你们一块儿走。”

“葛皮叔叔呢?”妹妹问道。

“葛皮叔叔?”男子一脸困惑,他不知道我们说的是谁,“他怎么样?”

“我们离开前会再见到他吗?”我问。

“噢,我明天会转告你们叔叔的情况。”他说。在我看清他的脸之前,他迅速关掉手电筒,接着便离开了房间。

到了深夜,我依旧翻来覆去睡不着。屋外安静无声,静悄悄的。不知道男子明天会带给我们什么样的消息,不知道叔叔在医院恢复得如何,倘若他因我们这趟远行而感到愧疚,我会让他别放在心上。如今,我才明白他之所以将里面的房间封住,是为了在送孩子到加蓬前,暂时使他们能够被关在这里。我还记得大个子骑着“南方”来的那天,看着我们的房子,同时嘴里说道这地方还不错。现在我才恍然大悟,叔叔和大个子早就计划好用遮雨帆布与水泥,将此处封闭成一个大型的人口储藏室。

当天晚上,我被突如其来的摩托车声响惊醒。有人骑着摩托车到这里来,急促的脚步声在接近屋舍时越来越清晰,看样子是往房子后方去。我缓缓起身,望着一片漆黑的房间,接着走到窗边,竖起耳朵。我想象着房子遭到包围,感到呼吸急促。我还以为他们当天晚上就要送我们前往加蓬——这种时候也只能听天由命。

等他们走过窗户后,我便穿过房间,躲在靠近后门的地方。他们在夜里干活,动作十分敏捷。我听见重物击中地面的声音,猜想他们在地面掘洞。铲土的节奏混乱且迅速,看样子不止一人在场,我猜至少有两个人。他们在缄默中迅速认真地干活,手里的工具偶尔撞击到坚硬的物体。根据声音判断,此刻他们和我们的距离,比房间距离浴室旁边、我们平时做饭的地方还远些。扬起的沙土打在草丛与树叶上。

“够深吗?”过些时候,我听见其中一人问。

“太浅了,”大个子说道,“带铲子过来,继续挖。”

在认出对方的声音之后,我咬住嘴唇,知道我们又要碰上了。我这辈子不想再见到他,但此刻他人就在这里,与我如此接近。我仿佛感觉到他和我共处一室,就躲在床下或是帆布底下,等待合适的时机加害我们。我还记得大个子最后一次到这里的情景,那时叔叔跟他坦白了打算放弃加蓬一事。

“你该不会不付钱吧?”其中一人率先开口,接着停下来,因为我只听见一只铲子在铲土,伴着沙土整齐而有节奏的落地声。

“先干完活再说。”大个子说。

“我受够了!”男子发起了牢骚。

我用力将耳朵贴在后门上,弄得耳朵疼死了。

“受够了?开什么玩笑!”大个子回答。

“我要走人了!不想再为你干活了!”

“别这样,这里很安全。”

“这跟原定计划有出入,”男子跟大个子讨价还价,“不是说好只挖一个洞,不是两个,记得吗?”

“我们得放弃其他地方好逃命去。错不在我,我压根没料到有人会挑这时候给我们‘惊喜’……我会多付些钱给你。”

“多少?”

“嘿,小声点,”大个子打哈哈,“屋里还有其他人在睡觉。”

“哦,是吗?”另外一个人搭腔,接着停下手上的动作,“要是他们抓到我们呢?你可没说会冒这么大的险!”

“哎呀,不过是孩子在屋里睡觉。”大个子向对方保证。

“我们得趁天亮前把事情处理完……你们要多少钱?”

他发出轻轻的笑声,听起来像是一切都不会有事,但事实并非如此。我还记得这笑声在“南方”感恩会上,在叔叔向众人介绍他时曾出现过。此刻的我能够想象他那双邪恶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冷酷严峻——试图让眼前的男子为他干活。

“这是特急件。”其中一名男子说。

“那么需要多少钱?”大个子说,“二手‘南方’摩托车要吗?”

“你要把‘南方’给我们?”男子兴奋地大喊。

“好极了!”另一名男子拍打着工具喊道,仿佛在庆贺一般。

“这辆‘南方’可真不赖。”两名男子继续干活,使劲地掘土,大个子语气和缓地说道:“如果你们敢走漏风声告诉任何人的话,当心我杀了你们!”

“这我们知道啦。”其中一人说,“你这洞要掘多深?”

“深到足以完全掩埋‘微笑葛皮’为止。”大个子说。

我的心脏差点儿停止跳动,整个人虚软无力地跪坐在地上。滞闷的空气就像鼻孔内的气体。我试着起身,却感到两腿无力,只得一屁股坐了下去。我用后背紧贴门板,屈起膝盖支撑着低垂的头,两只手臂环抱住小腿胫骨。我闭上眼睛,紧握拳头,嘴唇得紧贴着膝盖才不至于痛哭。我的脚趾僵硬,似乎都麻痹了;我强迫自己屏住呼吸,直到头晕目眩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