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前因(第5/5页)
秋姜的拳头在他手中拼命挣扎想要挣脱,却被他死死握住,丝毫动弹不了。
于是秋姜后退,但她退一步,颐非就前进一步,一步一步,最终将她逼到了墙角。
一道白光映亮他和她的眼睛,紧跟着一记重雷轰隆隆地砸了下来。
暴雨酝酿到此时,终于倾盆而下。
秋姜的眼泪跟门外的雨一般,汹涌肆流。
一时间,氤氲的水汽,熏染了屋内的死寂,淡淡的血腥味再次蔓延,秋姜的呼吸变得无比急促,她觉得自己快要透不过气来。
颐非沉声道:“我再问你一遍——真的、想不起来了吗?”
秋姜开口,但声音却突然哑了,怎么也发不出来,她拼命深呼吸,想让自己冷静,但越着急就越不行,急得她额头冷汗跟着眼泪一起流下来。
颐非突然松手,秋姜双腿一软,倒了下去。
她倒在墙角,额头抵着冰凉的墙,浑身颤抖。
颐非露出失望之色,发出一声冷笑:“还以为会有多厉害呢,不过如此而已。”
他转身走了出去。
大雨如泼,但他丝毫没有理会,就那样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大雨很快将他全身打湿。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很坚定。
他一直走一直走,最后走到薛采的书房前,刷地拉开门,雷电在他身后扯裂了黑幕,他的身影看起来又是高大又是孤傲。
而颐非,就用那种孤傲的神情,望着薛采,沉声道:“我去程国。”
薛采本在书桌后看奏书,闻言将文书一放,抬起霜露凝珠般的眼眸。
颐非与他对视,目光毫不退让:“但我有三个条件。第一,不得干涉我的任何行为;第二,不得跟踪监视我;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不要那个女人。”
薛采目光闪烁,过了片刻,才点一点头:“行。”
颐非转身就走。
薛采在他身后道:“关于最后一点……我可不可以问问为什么?”
颐非笑了笑:“第一我对别人的女人没兴趣;第二,我对你拼命想塞给我的女人更没兴趣;第三……”
薛采静静地等着。
但颐非却闭上嘴巴,眼中闪过一线异色,没再往下说,重新淋着雨走掉了。
薛采一直望着他的背影,直到密密麻麻的雨珠将他完全吞噬。
“被你说中了,他真的是个很谨慎的人。”只点了一盏灯的书房阴影幽幽,而在最浓幽的屏风后,孟不离和焦不弃抬着风小雅走了出来。
薛采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颐非消失的地方,答道:“谁遭遇了他那样的事情都会变得很谨慎的。”
“他会照着我们的计划走下去么?”
“也许会比你的计划更精彩。”
“你对他这么有信心?”
薛采这才将目光收回来,转投到坐在滑竿上的风小雅脸上,微微一笑:“此地的主人生前曾对程三皇子有过一句评价。”
风小雅的眼睛亮了起来:“你是说淇奥侯姬婴吗?”
“他说——如果程国落到颐非手中,璧国将很危险。我将之视为最高赞美。”
风小雅沉吟道:“所以姬婴当年扶植他的妹妹当程王?”
“是。”
“既然如此,为何你今日要纵虎归山?不怕璧国陷入危险之中?”
“因为……”薛采低下头,轻轻抚摩着手上的奏书,缓缓道,“有些东西,比王权霸业重要。不是么?”
奏折是户部尚书写的,上面统计了图璧五年内所失踪的所有孩童的资料。然后姜皇后写了批语。
批语只有一句话——
“家失子,国失德。民之痛,君之罪。”
最后的罪字,被什么东西晕开了,几乎看不清楚。
薛采知道,那是姜沉鱼的眼泪。
他抬起头,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叫来张婶,让她好生安葬无辜死去的三名婢女,再通知府内下人,最近有凶徒出没,相府不安全,赐众人卖身契放归。
张婶大惊失色慌忙劝阻,薛采却不为所动,最后张婶没办法,只好哭哭啼啼地去办了。
薛采吩咐完这一切后,起身走到门口,望着外面的雨,凝眸不语。
风小雅始终没有离开,直到此刻才再度开口道:“我们会成功的。”
薛采回眸,乌黑的瞳眸点缀了他素白的脸颊,他仿佛还是个少年,又仿佛,已老去了很多年。
多情灭心,多智折龄。
尘世不饶人。